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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全)-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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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十四节炼化毒手

小寒山二女和李洪虽然出毒手魔什不备,得手容易,但下手早了一天,难免不生波折。这类妖邪颇具神通,同党呼啸均有邪法运用,不论多远都能听见。心灯迟发了刹那,给毒手一喊,已然发出求救信号。轩辕老怪因知劫运将临,邪法破四旧魔功尚未炼成,惟恐打了小辈惹出长辈,因此生出波折,酿成道魔大斗剑,必败无疑。虽然不敢出手,但毒手是他第四爱徒,岂甘任人宰割,示意妖徒往援,这原是瞬息间事。

过不半盏茶时份,李洪见妖魂逐渐势弱,知已无碍,正在高兴,忽听谢琳娇嗔道:“洪弟还不收了你的法宝,进来代我护法!妖孽这一声鬼叫,不知要有多少妖党被他引来。强敌将到,你一人在外,如何应付?”

李洪如言走进,由光层中穿过,若无其事。知道佛门至宝,随同主人心念所至,因人而施,果然神妙无穷。方在赞妙,谢琳已埋怨起来,说因见李洪忘了施展心灯,看出妖人欲用玄功变化逃走,略用眼色示意,稍一分神,差点没被漏网。又恃学会绝尊者灭魔宝籙,便令李洪用心灯代她护法,以便专心御敌。

李洪人在金幢之内,将宝光缩减,千百里内人物往来,俱能看见,更能随意隐现,见到尹松云绕道飞来。天蝉叶护身本极神妙,却也被李洪由金幢中看出,是因修为相差悬殊。尹松云却只见山顶魔宫外面,平崖之上,涌起一幢祥霞,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俱无。祥霞也极淡,霞影中隐现出两个孪生少女,一立一坐,见不到李洪在内。李洪主持心灯,内中人本可随心隐现,自然不是尹松云可以看得出他。李洪知道尹松云在往幻波池前绕道过来,必为不放心自己是否在此,忙告谢琳,令其示意催走,不令停留。松云自己又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往幻波池飞去。

随即东南方更有两道细如游丝,不用目力,直辨不出的金碧光线闪动,晃眼便要飞落当地,现出两个十多岁的白衣道童,面如冠玉又都生得一般高矮,装束相貌宛如一人,分不出谁长谁幼,各穿一身短装,各披云肩,臂腿半裸的赤著双足,头上顶著一朵拳大的金莲花,身上各缠著一条金碧光线,连人带那金碧光华,均不带一丝邪气,却看不出是什路数。来人乃是魔教中第一等人物屍毗老人的爱徒田琪、田瑶。

田氏弟兄出身魔教,却与乃师屍毗老人一样为人狡猾,专喜意气用事,却标榜法治,以利剑作天枰,更精於混淆善恶之分,歪解律理。因身属旁门,恐正教中人轻视,无甚往还,交游多半左道。只为闻说二女学会绝尊者宝籙,要将宇内魔教中人一一除去。二童虽已随师皈依佛法,以前总是魔教,为此不服,想寻对方理论,教她知道魔教中人厉害。又与轩辕门下妖徒好些相识,就便应人之托,救出毒手。

李洪为他们相貌打扮所惑,惺惺相借,本意不愿伤他们。尤其三人均在金幢祥霞之内,万邪不侵,一心想等毒手摩什炼化之後,再作计较。二童先前喝骂了一阵,见对方三人不曾理睬,当作有心轻视,越发有气。把来时所闻妖人激将之言信以为真,就要发难。遥天空中却同时异声大作,妖光邪雾电驶飞来,两三起妖党也由天边出现,似往当地飞到。转眼之间,飞落三个妖人,都是满身妖气,面目狰狞,神态凶恶。一到便各施展邪法,放出各色各样的妖光法宝,上前夹攻,纷纷厉声怒骂,话甚秽恶。

随即又一妖妇赶到,相貌奇丑,偏是赤身露体,不挂一丝,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彩烟将身围绕。紫黄色的胖拥躯体上,画著不少赤身俊男美女。始而不曾动手,只在光层之外摇头晃脑,做出许多妖声媚气,说她虽然相貌不大讨人喜欢,但是身具艳质奇资,不论仙凡无此禀赋,更向三人娇啼哭喊:“毒手摩什是我情人丈夫,为转化蜀山特区内永久居民为贱灿,朝七晚十一的辛劳不休,你们正派门下却不知感恩慰劳,还专与他这样的好人作对。看我五淫仙子情面,快快放还便罢,否则身带的诸天欲界阴阳五淫神魔稍一施为,你们连元神带肉体,全被身上神魔享受了去,休想活命。你们将他放出,他对我固是知恩感德,而我有了合意郎君,常年快活,必定同他隐居在那小春城诸天欲界之中,终日廝守,永不出山。你们也顺心遂意,彼此两益,何苦结什麽冤家呢?”

这妖妇既长得奇丑,说话偏那麽浪声浪气。那粗如水桶的腰身胡乱扭摆,连同前胸一对肥肉垂袋,後身两片紫酱色的塌臀,随同晃荡,厥状至怪,丑态百出。先来三妖人深知妖妇厉害狠毒,始终在旁夹攻乱骂,眼看别处,故作未见,只让出中间一段,由其向前答话。田氏兄弟见此怪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李三人藏身宝光之中,本来打算除去毒手之後再说,对这些妖党全不理睬。及见妖妇这等丑怪,简直梦想不到;再想起毒手摩什那副尊容,与妖妇恰好配对。谢琳初遇,不知来历,首先忍不住好笑起来。哪知妖妇邪法厉害,别具专长,此丑态也是邪法之一。妖妇早就看出毒手摩什只剩残魂在内,勉强挣扎。只是因对方三个少年男女根骨之好,从来未见,竟生妄念,想把敌人真神摄去。幸被金幢宝光隔断,未受暗算,否则谢琳这一笑,必先吃大亏了。

妖妇见内中一个少女同一幼童还在指点自己笑骂,竟如无事,邪法无功,不禁大惊。当时一声怒吼,现出本来面目。浓眉往上一竖,两只猪眼突泛凶光,手跳脚,狼嗥也似破口大骂起来。谢璎近来禅功精进,佛法越高,一经运用,便如一粒慧珠,通体灵明,不染丝毫尘滓,任何事物绝难摇惑,此时正在灵光返照,潜心默运。妖妇尽管丑态百出,直如未见。

谢琳因七宝金幢由乃姊主持,护法有人,又恃炼就伏魔诛邪之法,见群邪猖狂,本就跃跃欲试。又见妖妇怪声怪气,哭求了一阵,忽然翻脸,张著一个连腮血唇大口,露出满嘴黄板牙,唾沫横飞,跳脚乱骂,出语更是污秽不堪,便是鸠盘、嫫母,恶鬼变相,也无此丑怪,不由有气。李洪更是早就厌恨。於是双双不约而同,一个把断虹玉钩化为剪尾精光,一个把碧蜈钩化为一道翠虹,两道虹光电射飞出,妖妇却化作一片红粉色的妖光,一闪不见。

右侧三妖人想救毒手,全力猛攻。所持均是魔教中的异宝,厉害无比,如换别的法宝,早已被他毁去。虽然谢璎一心对内,未将金幢威力向外发挥,妖人法宝也冲不进金幢宝光。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妖徒,竟用大量阴雷来攻。只见一团接一团茶杯大小紫碧二色晶球,在光层外连珠爆炸,发出极猛烈的雷火精芒,连同另两妖党手上发出来的十几根血燄火錾,所到之处,激撞起千重霞彩,花雨缤纷,霹雳之声震天动地。

这些轩辕老怪秘炼的阴雷与九烈神君异曲同工,凶威最猛,休说为数这麽多,只消两三粒,两座大咎山也被从顶到底连根炸去,成了平地。就这样经金幢镇压,当地虽无甚残破,附近峰峦也被震裂了不少,纷纷倒塌,此起彼应,轰隆轰隆,响成一片巨震,声势猛烈,也实惊人。此时正越来越猛,李洪自是不容,一指断玉钩,改朝三妖人飞去,双方斗在一起。谢琳见妖妇逃退,本来想与李洪合力御敌,猛瞥见田氏弟兄痴看自己,低声说笑,心中有气。

田氏兄弟只因见妖妇淫秽丑态,也是心生厌恶,羞与为伍。这还是与群邪同在一面,妖妇不曾犯他,如在别处相遇,绝看不惯妖妇这等淫邪无耻,也许动手杀她。皆未可知,如何还肯与之同流合污?因此一来,反倒停手住口,暂作旁观,以示并非妖党。心料妖妇邪法虽高,不是对方三人之敌,想等妖妇败退,再行上前。

停手以後,仔细往光中一看,见二女生得美胜天仙,清丽绝尘,又是一般装束相貌,不由生出爱意。以自己也是孪生兄弟,又都生得那麽美秀,自负举世无二,谁知天地钟灵毓秀,并不偏私,竟会生出这样两个少女。本门不禁婚嫁,如得此女为妻,岂非天造地设,两双四好,永传佳话?想到这里,越看越痴看,正在暗中商议,想用魔法擒回山去为妻。

谢琳虽在金幢以内,心灵所注,能听出千里以外,任何巨声繁喧均不能乱,照样听得逼真。先见二童喝骂叫阵,因身无邪气,左道妖邪中从来无此妖人,当是海外散仙一流,受人蛊惑而来,本和李洪一样不想伤他。及见二田神色可疑,行法听得对方竟垂涎自己美色,如何不恨?当时大怒,料道童决非好人,立意除他,不愿再寻三妖人的晦气。一面指挥翠虹,改攻田氏弟兄;一面把近炼的伏魔法宝,纷纷飞将出去。田氏弟兄竟然不惧,朝著二女,喜孜孜同喊得一声「好!

」,身化两道金碧光华,与四五道宝光雷火斗在一起。

妖妇五淫仙子秦嫫邪法高强,本非真败,因见金幢神妙,邪法难侵,又见钩光厉害,措手不及,本意败退诱敌,将邪法准备停当,乘隙暗算。见二田动手一挡,敌人法宝又在纷纷发出,正合心意。知道这类法宝多与主人心灵相合,如在行法时先有准备,不令上身,便有成功之望。只要对方心神稍受摇动,所炼五淫神魔便如影附形,不到把对方真元吸尽,骨销神灭,便是天仙也难解脱。又看出田氏弟兄对她意存鄙视,对於二女却甚有情,不由激发天生凶残淫妒之性,妄想就势一起下手。

这时准备停当,飞将回来,二次现身,手朝脐下一拍,妖妇丑怪形体忽然化为明镜也似一团略带红粉色的光华,亩许大小,隐去原形。身上所绘的五对赤身美男美女在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之内,舞蹈起来。始而粉臂轻摇,玉腿同飞,雪股酥胸,极妍尽态。跟著艳歌互唱,媚笑相闻,声音柔曼,荡人心魄。到了後来,更是横陈花下,引臂替枕,活色生香,备诸妙相。

谢琳禅功本有根底,道心坚定,不合心忿敌人,必欲置之於死,全神贯注在田氏弟兄身上,生了嗔念,心神已分。索性厌恶妖法污目,不去看她也罢。一则妖妇邪法相隔不远,正在对面,占地又大,目光所及,不容不看;再则谢琳童心未退,性最爱花,又擅灭魔大法,未免自恃,不知厉害。见那片花林花光潋滟,灿若云锦,十分好看,一时大意,不由多看了一眼。及见林中邪魔诸般丑态,不愿再看下去,暗骂:“该死妖妇!少时一定教你形神皆灭。”

正想用法宝破那妖法,猛又瞥见镜中飞起一蓬粉红色的彩烟,朝外面宝光中射去。当时心神一荡,心旌摇摇,心灵上立生警兆,知道妖法厉害。虽然金幢阻隔,不曾受害,因所用法宝与心神相合,也竟受了感应,几为所算,可见阴毒无比,不由大吃一惊,改了先前轻视之念。於是忙把最具威力的灭魔大法施展出去。妖妇不知金幢威力不可思议,就算谢琳神魔已经附身,不过元神稍受损耗,谢缨必定警觉,稍为运用,不特害人不成,那淫魔也必消灭;再不,便是倒戈相向,反攻主人。

妖妇本来就万无幸理,偏又是既贪且狠,欲令智昏,竟想连田氏兄弟一齐下手。做梦也没有想到,田氏弟兄得道多年,又是行家,虽未见过妖妇,闻名已久,知她淫毒无比,不论亲疏,早有防备。先还想妖妇震於自己师徒威名,必不敢犯,不料竟连自己齐下毒手,毫不顾忌,不由大怒。又想借此向心上人卖好。於是同声大喝:“谢道友暂停玉手,留神邪法暗算,我代你除此妖孽。”

随说,田琪扬手一蓬彩丝,暴雨一般发将出去,首将那团妖光一齐网住。田瑶又发出三根血红色的飞钉,朝妖光中打去。妖妇隐身妖光之内,见所想擒的五人,除谢琳面色略变,即复原状外,一个也未受动摇,心中惊奇。忽听二田喝骂,猛想起:“怎会忘了这两人是屍毗老人爱徒,如何去惹他们?”

情知不妙,方欲收法暂退,谁知对方出手神速,恰又同时发动。妖光化去,那五淫神魔所化的十个美男美女被红丝连人带一起网住,连中三根魔钉,齐现原形,变作十个青面獠牙,形如骷髅的狰狞恶鬼,一窝蜂朝妖妇自己扑咬上来。而另一面,李洪虽然年幼,无论法力道力,都比二女还要深厚。不特一切见如未见,无动於中,反倒恨她污目,正要一举除她。为想一举成功,竟将金莲宝座取出,手掐诀印,往外一扬,那圈佛光立飞出去,罩在红丝妖光之上。

另一面谢琳又扬手一片雷火打到,三面夹攻,妖妇固是形神皆灭,连带二田的那蓬红丝和三根魔钉,也一起消灭。田氏弟兄把师门至宝连失其二,不由急怒交加。又看出谢琳恨他们已极,明知对方厉害,无如心爱二女,又从未丢过这样大人,就此退去,面上无光。

谢琳心恨二田轻薄,妖妇一死,又指宝光夹攻上去。二田只得各施法力斗在一起。谢琳成心要制二田死命,见对方法力甚高,法宝层出不穷,急切问无奈他何,欲用所习小金刚灭魔神掌伤之。但是刚刚炼成,尚未用过,此法威力太大,功力不纯,一个驾驭不住,自身元气也要损耗。事前还要准备,必须有人相助,始保万全。见谢璎专炼毒手;而李洪正与三妖人为敌,刚刚得胜,又来了两个妖党,打得正紧。又看出李洪对於二田似无敌意,越不好意思把前闻之言告知。打算暂时相持,等到妖魂将要炼化,再告知姊姊,一同下手。

双方相持,不觉过了一日夜。本来毒手魔什的妖魂黑影,至多再有几个时辰便可消灭。谢琳如不先发,到时二女合力上前,只将七宝金幢往前一罩,田氏弟兄便难幸免了。

事有凑巧,玉洞真人岳韫的两个门人孙侗、于端,因曾随师父武夷访友,遇见过二女二次,意欲结纳,闻说二女在大咎山化炼毒手摩什,有不少妖邪前往作梗,特意赶来相助。见李洪以一敌众,却占尽上风:心中奇怪。更见田氏兄弟孪生,相貌非常英俊,所用法宝邪正皆有,甚是神妙,谢琳与他俩只打个平手;便飞身上前喝道:“你二人乃何人门下?不去好好修道,来与邪魔为伍?少时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田氏弟兄正没好气,闻言怒答道:“无知鼠辈,也配问我姓名!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弟兄乃火云岭神剑峰屍毗老人门下田琪、田瑶。从来不与别人相干,因闻小寒山二女近炼灭魔宝籙,口发狂言,要将魔教中人一网打尽,为此寻她。先见她姊妹并不似传言那等骄狂,又是孪生美秀,已不想与她俩计较。恰值妖妇用五淫神魔暗算,摄她真神,被我二人看破,助她先将妖妇现形困住。此女不知好歹,反将我们法宝毁了两件。此时除她姊妹嫁我二人,绝不甘休!”

孙于二人一听对方竟是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兄弟,心中大惊,本在踌躇。及听到未两句,不由大怒,各把法宝、剑光纷纷放出,上前夹攻。谢琳听对方公然当众明言,要娶她姊妹为妻,不由怒上加怒,更不再有顾忌。随即暗嘱李洪,暂缓与群邪为敌,彼此合力,先将二田除去。正说话间,尹松云忽然赶到。

尹松云待赤杖仙童捧碑回宫後,奉命携龙娃往天外神山作奖励。出得谷外,便见龙娃已在谷口徘徊,便同往空飞去。行抵大咎山绝顶不远,先往北山危崖下谷中降落。遥望绝顶之上,佛光祥霞,反倒加盛,不似上次经过时隐晦,看出谢、李三人正占上风。便取出天蝉叶交与龙娃,传了用法,择好危崖之下一个洞穴作藏伏之处,令龙娃将身隐起,不可出现。为防万一,并在外面下了一圈禁制,连收发口诀也同传授。龙娃功力不济,不能由心运用,单是收撤复原,竟是一学就会。尹松云嘱咐了几句,便即起身飞往大咎山去。一到即看出田氏兄弟必败无疑,因在光幢之外,还不知谢琳要下那等杀手,忙用传声说:“田氏弟兄并非恶人,与灵峤宫还有渊源,千万不可伤他们。”

其实李洪无伤害之心,只为深知谢琳心性,又见她第一次这等生气,如不依她,少时必受责难,只口虽应诺,再听尹松云一说,越发小心。田氏弟兄毕竟得道多年,早已看出二女不曾发挥全力,知非易与,只为天性好胜,不肯服输,又丢了好几件法宝,心中怨恨。心又不舍二女,自恃炼就玄功变化,兼正邪诸家之长,所用法宝均极厉害,明知不能如愿,仍想勉为其难。正斗之间,谢琳突在有无相神光护身之下,飞出光幢,一声清叱:“小贼纳命!”

随说,玉手往外一扬。田氏弟兄见谢琳现身出斗,刚想说两句便宜话,口还未开,猛瞥见金光奇亮,光中一只大约亩许的蓝手,由敌人玉臂上飞起,发出轰轰霹雳之声,当头打到,这才知道不妙。田琪因见敌人法力太高,身子已被金光照住,情知不能幸免。弟兄二人最是友爱,田琪惟恐同败俱伤,不特未逃,反倒迎上前去,回手望头上一拍,头上莲花金顶立时飞射出千重金色莲燄,朝那大手迎去。满拟用师传防身救命之宝挡它一下,好放兄弟逃走。自己无事更好,如若不敌,拼受一点伤,再纵玄功遁走。不料神掌威力至大,如何能与相抗。田瑶瞥见金光蓝手当头压到,乃兄不顾危险,犯险迎上,知道凶多吉少,不禁大惊。危机已迫,知拦不住,又以弟兄情重,不愿独退,正拼运用玄功,冒险抢救。

不料孙于二人来时只想见好二女,特地回山把师门几件至宝全带了来,内有两件恰是专制魔法的克星,专破魔教元神的五雷神锋已发将出来,两面夹攻。又是同时发动,全都厉害非常,二田形势危险万分。晃眼之间,田琪已被神掌打中,当时金冠震裂,血流满面,受伤甚重。那旁孙、于二人的宝光雷火,又似暴雨一般打到。田瑶不由心胆皆裂,料知不能逃命,怒吼一声,待用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与敌人拼命,就算二女有佛法护身,不致受伤,拼得一个是一个,好歹也将孙于二人杀死洩忿。

幸而五行有救。阴魔从由子午线横越过来,果见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传声告知李洪。李洪得阴魔壮胆,才假装从旁相助,一指断玉钩,朝正中飞去。尹松云更是早有准备,也将飞剑发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间,二田瞥见一道精虹剪尾飞来,恰将蓝手挡了一下,同时斜刺里又飞来一环清光,是阴魔贯先天真气入尹松云飞剑,将孙、于二人的法宝神雷挡住。

这两起来势都是又巧又快,虽只微微一挡。不过瞬息之间,田氏弟兄久经大敌,应变神速,最是机智,田瑶百忙中见两面强敌均被对方自行隔断,知是逃生机会,就势一把抱起田琪,化为一道金碧光华,飞身遁走。迎头又遇孙、于二人的一蓬飞针打到。正在惊惶,恐乃兄禁受不住,不料那环清光正往回飞,似有意似无意地又将飞针挡了一下,然後转往斜对面众妖人中飞去。田氏弟兄始得逃退,知是分明成心解救,连那小孩也似有意助己逃难。满腹悲忿之下,正待逃回山去,禀告师父,设法报仇。

谁知孙、于二人见二田逃走,知已闯了大祸,除非将其擒住,迫令立下誓约,否则後患无穷。见李尹二人直似有心助敌神气,又忿又急,不暇理论,匆匆飞起便追。惟恐敌人飞遁神速,被他逃走,竟把师父一向不许轻用的五云天罗向空撒去,晃眼展布空中。一面照准逃人,穷迫不舍。

阴魔严人英这才现身,令李洪将心灯交与谢琳,再前往暗助二田脱难。李洪走後,在场诸妖人少却五淫仙子秦嫫及田氏兄弟,更不堪一击。其中两个为谢琳就势用神掌击成粉碎後,全数受伤逃走。跟著又来了几个妖邪,均是左道中能手,其中竟有血魔门中魔徒。阴魔严人英当然不肯自相残杀,也不想明处杀得太多,多结仇冤,只将天璇神砂会合西方神泥放起,护住山顶,不去理睬。

整座山头都在五色星砂与金光灵雨笼罩之下,多高邪法也难侵入。孙、于二人偏又将云网远布,盖向上层。不料後来这批妖邪,竟有黑伽山主兀南公门人在内,邪法自是厉害,孙、于二人见云网受阴雷妖光冲击,眼看要破,同时又听师父用千里传声,催令速回。只得收了法宝,连二女也未见面,便即飞回山去。众妖人连用邪法、异宝攻山,均被神砂阻住。

相持了些时,谢琳见毒手摩什妖魂黑影越来越淡,挣扎之势逐渐缓慢,好似就要消灭神气。暗想:“李宁曾说,这妖孽本由精魂炼成肉体,又曾炼就三屍元神,与别的妖邪不同,哪怕只剩一点残魂馀气,经妖师祭炼数十年,仍可成形复原;非仗心灯佛火之力,不能将其消灭。否则,如用金幢,便须多耗时日,至少也在七天以外始能化尽。总共两天工夫,怎会消灭殆尽?”

这是妖魂刁狡,二次被禁以後,知道佛门至宝,抗力越强,反应越大,消灭更快,便不再十分挣扎。一面拼受佛光炼形之厄,忍痛待救,故意装出力弱不支,借用玄功,准备最後一试,作那万一之想。这时因见群邪相继死散逃亡,新来援兵不能攻进,光幢之外又是星砂弥天,祥光如海,自知逃生望绝。那佛光炼形苦痛也实难忍受。万分愤恨之下,早想出其不意,与敌拼命。见众人似因自己形影越淡,而心神松懈,即猛下毒手。用心虽是刁毒,实则死得更快。

妖魂微微挣了两挣,倏地一闪,由大变小,缩成尺许长一条黑影,张牙舞爪,目射凶光,喃出管想勾结魔咒,猛向谢琳头上便抓。金幢佛光已将妖魂隔断,多厉害的邪法也难施展。何况谢琳手持心灯,应变又快,手掐诀印一指,灯头上便飞起一朵青荧荧的佛火灯花,照准妖魂打去。妖魂本拟骤出不意,忽见面前佛光潮涌,上下四外平添了无限压力,不能移动分毫,休说冲过,这才知弄巧成拙。刚刚吼得一声,佛火已当头打到,休说逃避,连似先前那样恢复原影,也办不到。当时只觉头上一凉,佛火爆发,连声都未出,便被震碎,化为无数零烟,跟著佛光祥霞,随同金幢转动,略一闪变,便即消灭,化为乌有,受轩辕魔宫供上症挟副座神台。

二女也就现出金幢宝相。众妖人先前见敌人一味防守,不曾应战,虽然已技无所施,仍在妄想著报仇主意。及见百丈星砂金光电漩中,突又现出一幢上具七宝的佛光祥霞,内中一少女手持一个玉石灯檠,佛火神燄青光荧荧,似要离灯而起。这才看出,无一不是专戮妖邪的至宝奇珍,料知厉害,俱都胆怯,纷纷逃退。总算谢璎未再施展金幢,否则那伙妖人一个也休想逃命。大功告成,四人互相谈了几句,二女便带心灯先行辞去,严、尹二人又随往魔宫扫荡邪氛。因是未到与轩辕老怪正面冲突之时,只把闵乌能这傀儡捧上大咎山魔窟宝座,即往寻找龙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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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nuyasha


第百九十四节化骨扬灰

李洪施展心灯稍迟,竟给毒手前半身冲出宝幢光外。谢璎心中一急,全力催动七宝金幢。震撼之下,附近山岳崩塌了好几座,内中有五淫尊者安置五铢神女萧宝娘的别宫。那妖妇以前本是五淫尊者情妇,因是生性淫凶,更刁猾狡诈多疑,於五淫尊者被瑛姆诛杀於特坏魔君眼前後,恣情淫欲。

轩辕老怪三令五申喻她另嫁,妖妇不舍魔窟富丽,又因地势广大,两个出口远通百里以外,甚为隐僻,冠著轩辕老怪媳妇名义偷汉,往城镇中摄些壮男,回山淫乐,把人弄死,再炼生魂,只瞒著轩辕老怪。终被轩辕老怪封困在所居山洞内。洞中原有侍女,早被轩辕老怪怒发时全数杀死,剩了妖妇孤身一人。

天残魔君恃弄宫权,善统战,行的就是招降纳叛,凿下秘密通道笼络妖妇,留下一著直插轩辕老怪心脏的闲棋。轩辕老怪於病号魔君消失後,不得不外倚灵峤宫,内靠雷起龙,依旧以平衡作救生草。却不知雷起龙缺乏班低,孤掌难鸣,也无病号魔君百战得来的威信,难与天残魔君抗衡。迫得以元神爆炸作为伪证作天残魔君叛逆为威胁,引灵峤宫申张正义,得以自保残生及虚名。

天残魔君怕灵峤宫干涉,也怯於轩辕老怪的威望,不敢迫虎跳墙,但却极尽借刀杀人的所能。其外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内则恃宫权威胁轩辕老怪身边侍从。一个小仆役也只听天残魔君的话,敢公然无礼顶撞轩辕老怪的至爱史春蛾,必天残魔君引导才肯认错。轩辕老怪的一言一语也必歪解曲译。轩辕老怪叹句〔人材难〕,是说非天残魔君党羽无〔立足〕之地,却被天残魔君画蛇添足,歪曲为〔人材难得〕也。轩辕老怪无力扫穴犁庭,靠侄子为特定联络人,实已被形同软禁,法体日差,精神恍惚,只能摔东西,骂人,驱赶身边的魔徒。天残魔君由他摆摆样子,地缺魔君更驱散谬贼咚嘶殇魔法。

天残魔君已控制大局,对五铢神女这著闲棋自然忽视。妖妇寂寞难奈,见封洞禁法被七宝金幢所破,更肆无忌惮。刚一出洞,便见下面山径上走来一道装少年,俊美如仙,一望而知是个有根器的美质,知旁门中不会有此人品。因对方是步行,不知深浅,不敢冒失,准备好了邪法,布下罗网。然後闪向道旁大树之後,暗中留神查看。

徐祥鹅径由下面绕山而过,发现前面谷中好些大树,俱都东歪西斜,好似经过地震。内有十几株从未见过的奇树,却是株株挺立,高约三丈,下半苍鳞如铁,干粗皮厚,上半也无枝干,只在顶上密层层生著一丛长达一两丈,形似芭蕉,比较宽长的翠叶。叶丛中心一株尺许高的金茎,顶上一朵尺多方圆红花,莲瓣重合,鲜艳非常。花底生著一圈长圆六稜,与茎同色的拳大果子。认出是陀罗蕉,又名佛棕,乃南海大浮山落星原所产仙果,是磁铁精气所化,每隔十三年开花结实一次。每丛必须十三株同植,挨次结实,周而复始。此果色香味三绝。采时不能近铁,并要算准时候,在旁守伺,一过中午不采,便即坠地,入土化去。生的也颇好吃,只欠灵效。

妖妇也是色令智昏,这一临近,越觉那少年丰神俊朗,宛如玉树临风,越看越爱。看徐祥鹅将快成熟的采了一个在吃,喜孜孜走上前去,故意作些媚态,娇声喝道:“你知这里是什麽地方吗?随便采我仙果,胆子不小。”

徐祥鹅忽听身後妖妇发话,回头一看,那妖妇生得骨瘦如柴,细眼疏眉,小鼻小口,两颧高耸,面白如纸,周身彷佛笼上一层淡烟,活像吊死鬼,故意媚声媚气说话,满脸阴险狡诈神情。心想:“我也曾见过旁门中好些妖妇,虽然一身邪气,多是美色,几曾见过这等丑八怪也想迷人?真是丑人多作怪!”

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此是野生之物,如何认为己有?”

妖妇以为容易勾引,把腰一扭,媚笑道:“你在那里做梦。此是灵树谷,果名佛棕,乃我由大浮山落星原移植来此,吃了能够长生。看你像个修道人,我洞中仙果、灵丹甚多,只是孤身寂寞。如肯与我交好,同去洞中享受,包你无穷快乐。”

徐祥鹅因妖妇貌丑又瘦,走起路来故意扭扭捏捏,彷佛弱不禁风神气,故意媚声媚气说话,满脸阴险狡诈神情。其状太怪,心更厌恶,喝问道:“你叫什麽名字?如此讨厌!”

妖妇见徐祥鹅怒容相向,也不发急,仍媚笑道:“我是五铣神女萧宝娘。你是何人?”

话未说完,徐祥鹅一听是妖妇,大惊失色,急忙手扬一道白光,连同下山新得的坎离神梭早同时发将出去,紧跟著又将太乙神雷连珠打出。无奈其师风火道人吴元智本就法力低微,修为在同门中也差得多,於慈云寺斗剑中丧命在晓月禅师剑下。徐祥鹅更失师太早,功力尚差,未能击散妖妇护身妖光。妖妇邪法颇高,被,更飞遁神速,只当时措手不及,被神雷震出老远,怒叫一声,咬牙切齿,面容狞厉,发动邪法罗网。

先是一片极淡薄的黑烟由徐祥鹅头上飞过。徐祥鹅微闻狐骚焦臭之气,知是邪法,忙将身剑合一,扬手太乙神雷往上打去。哪知并未生效,眼前倏地一暗,四外漆黑,全身已被浓烟笼罩,什麽也看不见。同时面前突现出一面黄光闪闪的妖牌,另有三根针形妖光相继射到。徐祥鹅见妖网雷击不散,立将身剑合一,虽然不曾当时晕倒,也觉头晕心烦,神昏欲醉。又见妖牌连连晃动,妖针不住飞舞攒刺,与剑光稍一接触,身便酸痛发软,为阴灵牌与迷阳针迷倒。

那黑烟越来越浓,随散随聚,也分不出方向进退。眼前忽又一花,黑烟全收,身已落在一个极高大华丽的洞府之中,四外环立著好些旗幡。妖妇便在外面厉声喝道:“你已陷入五淫尊者遗留的小诸天五淫色界魔阵之内,休看四外无什阻隔,你只冲出试试,将魔法发动,任你法宝防身,不消三日,形消神灭而亡。如若从我,还可免死。”

徐祥鹅已觉出身上似有极大吸力裹住,不想冲出还好,稍一前冲,妖旗微微拂动,鼻端立时闻到一股温香,口生异味,耳听淫声,眼前现出诸般微妙的幻景,心头杂念纷呈,周身酸痛麻痒同时交加。妖妇欲强与苟合,享受雄纠雌伏的阴阳顺应滋味。徐祥鹅忙即回光内视,定虑澄神,固执不从,却抵抗不住邪法媚术的强迫,身心疲软,屌茎却在淫药下坚硬粗胀,任由浪屄凌套箍匝,奋力澌磨出欲仙欲死的无边性趣,也带来仙业崩溃绝望。於阴魔由子午线横越过来,射达大咎山,发现邪气而寻来,徐祥鹅已失元阳。阴魔乘势施展阴阳天书的隔体采补大法,取司徒平体内的神风原爆毒,以先天真气转运,经徐祥鹅喷射入妖妇花芯的精液,渗入妖妇元神。

妖妇饱噬元精,正想伐髓,却觉到一道金霞已由侧面飞来,跟著又有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到。是尼尼从白犀潭照所说途径赶来,仗著宝镜神妙,沿途埋伏全被冲破,来势又极神速。妖妇色令智昏,分明已发现有了警兆,只是在神风原爆毒影响下迟疑,仗著当地乃昔年五淫尊者法坛重地,所留埋伏甚多,暂时还能抵御。但是敌人宝光强烈,威力甚大,必难持久。妖妇先还自恃前随五淫尊者刘独炼就三屍化身,长於隐形飞遁,以为无妨。

相持不多一会,那面阴灵牌已被宝镜照破,大片神雷连珠爆发,四外洞壁已震塌了百馀丈,满洞都是金光雷电布满,越往後威势越盛。妖妇心虽发慌,仍不舍这片基业,还想支持一会,等天残魔君来援。在这一迟疑中,忽又觉出西洞也有敌人破禁而入,又是数十百丈一道金霞,并还夹著霹雳之声。是阴魔以严人英外相,持碧灵斧由西洞攻入,到了中洞广场,与尼尼两下里会合。魔法埋伏首被破去大半,妖妇不由心胆皆寒,匆迫间刚刚逃进小诸天五淫色界妖阵以内。

外面神雷宝光尽管强烈,外层护阵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燄神罡虽被激荡起千万重乌金色的光云血燄,电旋星飞,急切间尚攻不进来。妖妇当此危机一发,情急逃生之际,却暗忖自己一生便吃了又瘦又丑的亏,除五淫尊者是为夙世情孽外,所有情人全靠邪法媚术强迫而来,或受利用,从未得人颠倒,想起就气。这类肉身无甚可惜,转不如就此弃去,日後另寻一个美女附形重生。死前仍欲妄逞凶威,打算在临逃以前,冷不防猛下毒手,用外层妖光魔火将徐祥鹅焚化,就势惑乱敌人心目,以便逃走。正在暗中施为,忽听身後喝骂:“丑妖妇,你的劫运到了!”

猛见一团银红色火花飞起,当时爆炸,一声天惊石破的迅雷震过,阵中心要收未收的两面主旗首先粉碎。是徐祥鹅元气初复,不咁受此大辱,为如此丑妇所肏,败却道行,今生成仙无望,悲愤下,自行引爆法体。魔阵妙用全在那些旗幡上面,并与外层魔燄妖光有内外相生之妙。外层玄武乌煞神罡为轩辕师徒独门邪法异宝,五淫尊者更将它炼成为一件法宝,比毒手摩什还要厉害。内层主幡本就脆弱,主幡一破,外层神罡灵效大减。二人只消再一进攻,妖妇三屍元神一个也休想逃走。只不过阴魔严人英之所以残杀妖妇,其志却在天残魔君,就是不下杀手。

妖妇已吓得亡魂失魄,忙施邪法,在一片暗灰色妖光护身之下,准备变化逃遁。外层乌光血燄首先震散,百丈金光,千道银霞,飞压上去,魔阵立破。寒碧精光刚将妖妇裹住。忽听洞顶有一老人口音大呼:“道友,斧下留情!”

洞顶上面便是高山,厚达百丈,来人语声竟能直达。声如鸾凤,甚是迷人,难怪能将白谷逸、神驼乙休及众冤衰玩弄於股掌之上。可惜阴魔心眼无碍,仍指五十四道寒光碧电也似只一绞,妖妇全身粉碎,却不诛戮元神。洞顶裂石之声,宛如疾风怒鸣。忽听尼尼大喝:“留神妖妇元神逃走!”

话未说完,三条妖女黑影,已被碧灵斧宝光照定,其中一条被吸入阴磷神火珠中,惨号一声後即消灭,另两条尚在惨叫挣扎,身上灰色烟光乱爆如雨。刚刚再把一条残魂吸入阴磷神火珠内,猛又听嗤的一声大震,那厚达百馀丈的洞顶突然中裂了一个大洞。天残魔君喝石开山而下,猛从洞顶飞降,口喝:“诸位道友,怎丝毫不留情面,这样斩尽杀绝!”

随说,满脸悲愤之容,扬手处两片青霞电也似急飞起,将斧光照定的妖妇残魂护住。两边来势虽都神速异常,另一在阴磷神火珠内的妖魂黑影一声鬼叫,已先消灭,三屍元神已灭其二。天残魔君微微叹息了一声,将手一招,连青霞带妖魂一齐收去,却被妖魂摄入法体内。一片青光闪过,仍由原来裂口飞走,随听轰隆大震一声。雷声过处,洞顶裂口已经合拢复原。这麽厚山石竟被喝开,并使复原,其法力可想而知。却逃不过有心计算装无心人。因天残魔君全力施展叱山大法,及以法体保妖妇,内防空虚,被妖魂所染的神风原爆毒窜入膏肓。

天残魔君来此更要隐秘,全神耗在探道,也是耗竭法力,等回到魔务院才松过口气。黎明前这一丝黑暗却是最危险的刹那。紧张之际,为供应血气给所需部位,必然收窄了其他一切血管,形成对血液作搾压作用,使其浓度转高。一旦放开,浓郁的血液在急跳的心脏泵力下,往往流动力强劲,把积在血管璧的硬块冲脱开来。若然血块太久而坚,必做成中风。到天残魔君猛然察觉到全身上犹如万针刺体,到处痒麻,才知中了暗算,神风原爆毒已深入了三尸元神。

天残魔君昏迷过去,轩辕老怪当机立断,决定破釜沈舟的乾坤一掷,魔光连闪,烁照宫闱,挣脱幽禁枷锁,现出丈八金身,震慑身边侍从。众魔侍本就首鼠两端,深知两魔尊都是欺世盗名,以亲密外表遮瞒天下。无论愚忠於任何一方,都必是为另一方的争斗对象,定成代罪羔羊,所以一直都是好女两头瞒。当然不会硬抗轩辕老怪,自招送命。

轩辕老怪以宫主之尊,施展移医法罩,把天残魔君禁入北海西岸死士医域内,更亲自在中南海西岸水洼旁监督,相隔只是一条云路,及一堵法墙,只要天残魔君有半丝复原迹象,即下杀手。天残魔君醒来,试图窜回乌牙洞疗理,为轩辕老怪引动圣堂法力所阻,自知生机渺茫。同党虽能探望,却是谁也不肯冒大不讳与轩辕老怪明枪对干。你推他让下由得天残魔君形神齐受阴魔暗中禁制,元神已被爆毒所伤。

眼看天残魔君元气消铄,形神一点一点炼化,惨号连声,多次询问轩辕老怪现在住哪里,期望轩辕老怪为浑朦魔宫视听,到来看他一眼,即可自爆法体,作玉石俱焚,以己方党羽遍控魔宫要津,魔魂永可主宰魔宫万世。两魔尊自天残魔君率魔逃亡,为轩辕老怪夺权後,明争暗斗了四千年,轩辕老怪那能不知逼虎跳墙知危,也伪造虚弱的状况,装作讲话困难,仅能从喉咙内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字句。两条腿不只不能走路,如果没有人搀扶,连一步都走不动了。

歼敌的攻势就由雷起龙的降龙木击电过话,其暗劲为无影无形,逼压天残魔君神智,不得不奋身接电,搬动那半废无力的残腿移挪,险象环生。医域内侍从就是坐视不理,任由天残魔君殒命在降龙木下。天残魔君临终自知失势,即盖不住积恶如山,自愿化骨扬灰,免黑犁酷狱鞭屍之惨,却未能了结一生恩怨。

轩辕老怪对天残魔君之死,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个难缠的对手终於不打自倒,先他而去,使安排後事去掉了一大块心病。忧的是,天残魔君虽死,却阴魂不散,党羽的根基很深,差不多所有创宫魔头都是一丘之貉。权势令有抢掠基因的魔头迷上了妈吓死的共工蓝图,聚其自古所未有的极权,连善信生计也垄断一空。善信成贱灿,更自愿出钱偷渡做黑工贱奴娼妓,比魔宫成立前〔卖猪仔〕的被骗过埠,贱得更惨不忍睹。

轩辕老怪搞氓化歹嗝冥,制衡魔徒极权。天残魔君是反对的,那些创宫老魔都是听天残魔君的,只因私心匪行难公於众,才无奈的高呼轩辕老怪万岁,可更不是小批。这鸿沟是没法弥补的。

众冤衰入魔多年,一生在邪恶中打滚,深知轩辕老怪的宗旨:宜将賸勇追穷寇,不作沽名学霸王。纷纷暗通声气,保育天残魔君的残魂,布追悼会大阵,拿死魔压活魔,使天残魔君阴魂不散,长据魔宫,企图扭转权力结构的大方向,这是轩辕老怪所无法容忍的。

恰好灵峤宫对轩辕老怪的沉寂见异,派丁嫦探勘。阴魔冯吾即以特使名义代赤杖仙童携丁嫦入访,与轩辕老怪会谈。灵峤宫太清仙法在魔宫暗氛中闪耀著淡淡微光,见人不闻声,安排毒计引蛇出洞,企图给地缺魔君致命一击。魔宫头目正为谁主持追悼会法阵角力,轩辕老怪胸有成竹,一鎚定音道:“争什麽?还是由天残魔君的亲密战友加同门主持好了。”

当然这就是同出青玕谷的地缺魔君。这既是一个阴谋,轩辕老怪当然不去参加,发动魔功,弄得法体虚弱,双手颤抖,道:“我走不动了。”

众创宫魔头没有不知两魔头的斗争,没有安排他参加一切活动,只要求他在追悼会法阵现身一会儿。对著互相共见狰狞面目的战友,轩辕老怪也赤裸裸骂娘的道:“为什麽要我参加他的追悼会法阵?我还有不参加的权力嘛!”

地缺魔君把天残魔君赞颂得过份,用死魔压活魔。四衅帮知道後患无穷,求轩辕老怪推翻结论。轩辕老怪也知这是借悼念天残魔君,歌颂永不翻案,是矛头对著他的,清算四千年来的债,後台就是共同创宫的魔头。无奈动起手来有诸多顾忌,志在诛戮地缺魔君,不便公开取缔,只批了六个字:「悼念虚,复辟实」

,以致坐失消弭的良机。轩辕老怪等的就是阴魔以颠倒迷仙五云大法播弄众创宫魔头的子弟,撒放出了令人不安的带痔怖,爆发出「死误」狂涛。

地缺魔君面对这麽大的乱子,镇压则无以对战友,疏导则非魔功所长,心知堕入了轩辕老怪的圈套,只惜先天真气无踪影可寻。众魔徒弟子眼看地缺魔君在「死误」狂涛中被降龙木化的光柱囚困中,也苦无攀诬四衅帮的借口。狂涛越涌越飙,最後只好以血染腆安门收场。

地缺魔君深知雷起龙底细,施展不出坚锐胜钢的光丝,定是轩辕老怪立心下毒手,以元神在操纵,不敢抗拒,只能祈望同党周旋。降龙木光柱逐地缺魔君出魔宫,蚩尤墓大怪诛得冤衰隐身而去。蒹嘤冤衰和癣黏冤衰不表态,却明显在护持。当降龙木光柱拢卷,起动撕碎地缺魔君法身,蒹嘤冤衰怒哮,闯出阵外。留下癣黏冤衰必不表态维护。

轩辕老怪与蚩尤墓三怪结盟五千年,知其行事不先招扬,加上蒹嘤冤衰和癣黏冤衰的并肩,自己无必胜把握,只能祈望自己镇压得住地缺魔君,说句:“有我在,留他一命吧。”

未能当机立断,被赶入穷巷的狗,势必有拼命反噬。忠心於轩辕老怪的凌云壮志,为宫为善信的四衅帮也就在轩辕老怪不在後,殒灭在地缺魔君的突袭下。

阴魔也只能摇头叹息,重回大咎山诛杀毒手摩什。
195 原194

作者:Inuyasha


第百九十五节炼化毒手

小寒山二女和李洪虽然出於毒手魔什之不备,得手容易,但下手早了一天,难免不生波折。这类妖邪颇具神通,同党呼啸均有邪法运用,不论多远都能听见。心灯迟发了刹那,给毒手一喊,已然发出求救信号。轩辕老怪因知劫运将临,邪法破四旧魔功尚未炼成,惟恐打了小辈惹出长辈,因此生出波折,酿成道魔大斗剑,必败无疑。虽然不敢出手,但毒手是他第四爱徒,岂甘任人宰割,示意妖徒往援,这原是瞬息间事。

过不半盏茶时份,李洪见妖魂逐渐势弱,知已无碍,正在高兴,忽听谢琳娇嗔道:“洪弟还不收了你的法宝,进来代我护法!妖孽这一声鬼叫,不知要有多少妖党被他引来。强敌将到,你一人在外,如何应付?”

李洪如言走进,由光层中穿过,若无阻隔。知道佛门至宝,随同主人心念所至,因人而施,果然神妙无穷,方在赞妙。谢琳已埋怨起来,说因见李洪忘了施展心灯,看出妖人欲用玄功变化逃走,略用眼色示意,稍一分神,差点没被漏网。又恃学会绝尊者灭魔宝籙,便令李洪用心灯代她护法,以便专心御敌。

李洪人在金幢之内,将宝光缩减,千百里内人物往来,俱能看见,更能随意隐现,见到尹松云绕道飞来。天蝉叶护身本极神妙,却也被李洪由金幢中看出,是因修为相差悬殊。尹松云却只见山顶魔宫外面,平崖之上,涌起一幢祥霞,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俱无。祥霞也极淡,霞影中隐现出两个孪生少女,一立一坐,见不到李洪在内。李洪主持心灯,内中人本可随心隐现,自然不是尹松云可以看得出他。李洪知道尹松云在往幻波池前绕道过来,必为不放心自己是否在此,忙告谢琳,令其示意催走,不令停留。松云自己又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往幻波池飞去。

随即东南方更有两道细如游丝,不用目力,直辨不出的金碧光线闪动,晃眼便要飞落当地,现出两个十多岁的白衣道童,面如冠玉又都生得一般高矮,装束相貌宛如一人,分不出谁长谁幼,各穿一身短装,各披云肩,臂腿半裸的赤著双足,头上顶著一朵拳大的金莲花,身上各缠著一条金碧光线,连人带那金碧光华,均不带一丝邪气,却看不出是什路数。来人乃是魔教中第一等人物屍毗老人的爱徒田琪、田瑶。

田氏弟兄出身魔教,却与乃师屍毗老人一样为人狡猾,专喜意气用事,却标榜法治,以锐剑作天枰,更精於混淆善恶之分,歪解律理。因身属旁门,恐正教中人轻视,无甚往还,却交游多半左道。只为闻说二女学会绝尊者宝籙,要将宇内魔教中人一一除去。二童虽已随师皈依佛法,以前总是魔教,为此不服,想寻对方理论,教她知道魔教中人厉害。又与轩辕门下妖徒好些相识,就便应人之托,救出毒手。

李洪为他们相貌打扮所惑,惺惺相借,本意不愿伤他们。尤其三人均在金幢祥霞之内,万邪不侵,一心想等毒手摩什炼化之後,再作计较。二童先前喝骂了一阵,见对方三人不曾理睬,当作有心轻视,越发有气。把来时所闻妖人激将之言信以为真,就要发难。遥天空中却同时异声大作,妖光邪雾电驶飞来,两三起妖党也由天边出现,似往当地飞到。转眼之间,飞落三个妖人,都是满身妖气,面目狰狞,神态凶恶。一到便各施展邪法,放出各色各样的妖光法宝,上前夹攻,纷纷厉声怒骂,话甚秽恶。

随即又一妖妇赶到,相貌奇丑,偏是赤身露体,不挂一丝,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彩烟将身围绕。紫黄色的胖拥躯体上,画著不少赤身俊男美女。始而不曾动手,只在光层之外摇头晃脑,做出许多妖声媚气,说她虽然相貌不大讨人喜欢,但是身具艳质奇资,不论仙凡无此禀赋,更向三人娇啼哭喊:“毒手摩什是我情人丈夫,为转化蜀山特区内永久居民为贱灿,朝七晚十一的辛劳不休,你们正派门下却不知感恩慰劳,还专与他这样的好人作对。看我五淫仙子情面,快快放还便罢,否则身带的诸天欲界阴阳五淫神魔稍一施为,你们连元神带肉体,全被身上神魔享受了去,休想活命。你们将他放出,他对我固是知恩感德,而我有了合意郎君,常年快活,必定同他隐居在那小春城诸天欲界之中,终日廝守,永不出山。你们也顺心遂意,彼此两益,何苦结什麽冤家呢?”

这妖妇既长得奇丑,说话偏那麽浪声浪气。那粗如水桶的腰身胡乱扭摆,连同前胸一对肥肉垂袋,後身两片紫酱色的塌臀,随同晃荡,厥状至怪,丑态百出。先来三妖人深知妖妇厉害狠毒,始终在旁夹攻乱骂,眼看别处,故作未见,只让出中间一段,由其向前答话。田氏兄弟见此怪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李三人藏身宝光之中,本来打算除去毒手之後再说,对这些妖党全不理睬。及见妖妇这等丑怪,简直梦想不到;再想起毒手摩什那副尊容,与妖妇恰好配对。谢琳初遇,不知来历,首先忍不住好笑起来。哪知妖妇邪法厉害,别具专长,即此丑态也是邪法之一。妖妇早就看出毒手摩什只剩残魂在内,勉强挣扎。只是因对方三个少年男女根骨之好,从来未见,竟生妄念,想把敌人真神摄去。幸被金幢宝光隔断,未受暗算,否则谢琳这一笑,必先吃大亏了。

妖妇见内中一个少女同一幼童还在指点自己笑骂,竟如无事,邪法无功,不

禁大惊。当时一声怒吼,现出本来面目。浓眉往上一竖,两只猪眼突泛凶光,舞手跳脚,狼嗥也似破口大骂起来。谢璎近来禅功精进,佛法越高,一经运用,便如一粒慧珠,通体灵明,不染丝毫尘滓,任何事物绝难摇惑,此时正在灵光返照,潜心默运。妖妇尽管丑态百出,直如未见。

谢琳因七宝金幢由乃姊主持,护法有人,又恃炼就伏魔诛邪之法,见群邪猖狂,本就跃跃欲试。又见妖妇怪声怪气,哭求了一阵,忽然翻脸,张著一个连腮血唇大口,露出满嘴黄板牙,唾沫横飞,跳脚乱骂,出语更是污秽不堪,便是鸠盘、嫫母,恶鬼变相,也无此丑怪,不由有气。李洪更是早就厌恨。於是双双不约而同,一个把断虹玉钩化为剪尾精光,一个把碧蜈钩化为一道翠虹,两道虹光电射飞出,妖妇却化作一片红粉色的妖光,一闪不见。

右侧三妖人想救毒手,全力猛攻。所持均是魔教中的异宝,厉害无比,如换别的法宝,早已被他毁去。虽然谢璎一心对内,未将金幢威力向外发挥,妖人法宝也冲不进金幢宝光。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妖徒,竟用大量阴雷来攻。只见一团接一团茶杯大小紫碧二色晶球,在光层外连珠爆炸,发出极猛烈的雷火精芒,连同另两妖党手上发出来的十几根血燄火錾,所到之处,激撞起千重霞彩,花雨缤纷,霹雳之声震天动地。

这些轩辕老怪秘炼的阴雷与九烈神君异曲同工,凶威最猛,休说为数这麽多,只消两三粒,两座大咎山也被从顶到底连根炸去,成了平地。就这样经金幢镇压,当地虽无甚残破,附近峰峦也被震裂了不少,纷纷倒塌,此起彼应,轰隆轰隆,响成一片巨震,声势猛烈,也实惊人。此时正越来越猛,李洪自是不容,一指断玉钩,改朝三妖人飞去,双方斗在一起。谢琳见妖妇逃退,本来想与李洪合力御敌,猛瞥见田氏弟兄痴看自己,低声说笑,心中有气。

田氏兄弟只因见妖妇淫秽丑态,也是心生厌恶,羞与为伍。这还是与群邪同在一面,妖妇不曾犯他,如在别处相遇,绝看不惯妖妇这等淫邪无耻,也许动手杀她,皆未可知,如何还肯与之同流合污?因此一来,反倒停手住口,暂作旁观,以示并非妖党。心料妖妇邪法虽高,不是对方三人之敌,想等妖妇败退,再行上前。

停手以後,仔细往光中一看,见二女生得美胜天仙,清丽绝尘,又是一般装束相貌,不由生出爱意。以自己也是孪生兄弟,又都生得那麽美秀,自负举世无二,谁知天地钟灵毓秀,并不偏私,竟会生出这样两个少女。本门不禁婚嫁,如得此女为妻,岂非天造地设,两双四好,永传佳话?想到这里,越看越痴看,正在暗中商议,想用魔法擒回山去为妻。

谢琳虽在金幢以内,心灵所注,能听出千里以外,任何巨声繁喧均不能乱,照样听得逼真。先见二童喝骂叫阵,因身无邪气,左道妖邪中从来无此妖人,当是海外散仙一流,受人蛊惑而来,本和李洪一样不想伤他。及见二田神色可疑,行法听得对方竟垂涎自己美色,如何不恨?当时大怒,料道童决非好人,立意除他,不愿再寻三妖人的晦气。一面指挥翠虹,改攻田氏弟兄;一面把近炼的伏魔法宝,纷纷飞将出去。田氏弟兄竟然不惧,朝著二女,喜孜孜同喊得一声「好!

」,身化两道金碧光华,与四五道宝光雷火斗在一起。

妖妇五淫仙子秦嫫邪法高强,本非真败,因见金幢神妙,邪法难侵,又见钩光厉害,措手不及,本意败退诱敌,将邪法准备停当,乘隙暗算。见二田动手一挡,敌人法宝又在纷纷发出,正合心意。知道这类法宝多与主人心灵相合,如在行法时先有准备,不令上身,便有成功之望。只要对方心神稍受摇动,所炼五淫神魔便如影附形,不到把对方真元吸尽,骨销神灭,便是天仙也难解脱。又看出田氏弟兄对她意存鄙视,对於二女却甚有情,不由激发天生凶残淫妒之性,妄想就势一起下手。

这时准备停当,飞将回来,二次现身,手朝脐下一拍,妖妇丑怪形体忽然化为明镜也似一团略带红粉色的光华,亩许大小,隐去原形。身上所绘的五对赤身美男美女在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之内,舞蹈起来。始而粉臂轻摇,玉腿同飞,雪股酥胸,极妍尽态。跟著艳歌互唱,媚笑相闻,声音柔曼,荡人心魄。到了後来,更是横陈花下,引臂替枕,活色生香,备诸妙相。

谢琳禅功本有根底,道心坚定,不合心忿敌人,必欲置之於死,全神贯注在田氏弟兄身上,生了嗔念,心神已分。索性厌恶妖法污目,不去看她也罢。一则妖妇邪法相隔不远,正在对面,占地又大,目光所及,不容不看;再则谢琳童心未退,性最爱花,又擅灭魔大法,未免自恃,不知厉害。见那片花林花光潋滟,灿若云锦,十分好看,一时大意,不由多看了一眼。及见林中邪魔诸般丑态,不愿再看下去,暗骂:“该死妖妇!少时一定教你形神皆灭。”

正想用法宝破那妖法,猛又瞥见镜中飞起一蓬粉红色的彩烟,朝外面宝光中射去。当时心神一荡,心旌摇摇,心灵上立生警兆,知道妖法厉害。虽然金幢阻隔,不曾受害,因所用法宝与心神相合,也竟受了感应,几为所算,可见阴毒无比,不由大吃一惊,改了先前轻视之念。於是忙把最具威力的灭魔大法施展出去。妖妇不知金幢威力不可思议,就算谢琳神魔已经附身,也不过只是元神稍受损耗,谢缨必定警觉,稍为运用,不特害人不成,那淫魔也必消灭;再不,便是倒戈相向,反攻主人。

妖妇本来就万无幸理,偏又是既贪且狠,欲令智昏,竟想连田氏兄弟一齐下手。做梦也没有想到,田氏弟兄得道多年,又是行家,虽未见过妖妇,闻名已久,知她淫毒无比,不论亲疏,早有防备。先还想妖妇震於自己师徒威名,必不敢犯,不料竟连自己齐下毒手,毫不顾忌,不由大怒。又想借此向心上人卖好。於是同声大喝:“谢道友暂停玉手,留神邪法暗算,我代你除此妖孽。”

随说,田琪扬手一蓬彩丝,暴雨一般发将出去,首将那团妖光一齐网住。田瑶又发出三根血红色的飞钉,朝妖光中打去。妖妇隐身妖光之内,见所想擒的五人,除谢琳面色略变,即复原状外,一个也未受动摇,心中惊奇。忽听二田喝骂,猛想起:“怎会忘了这两人是屍毗老人爱徒,如何去惹他们?”

情知不妙,方欲收法暂退,谁知对方出手神速,恰又同时发动。妖光化去,那五淫神魔所化的十个美男美女被红丝连人带一起网住,连中三根魔钉,齐现原形,变作十个青面獠牙,形如骷髅的狰狞恶鬼,一窝蜂朝妖妇自己扑咬上来。而另一面,李洪虽然年幼,经受三百六十五昼夜工夫的玄门无上妙法成长,无论法力道力,都比二女还要深厚。不特一切见如未见,无动於中,反倒恨她污目,正要一举除她。为想一举成功,竟将金莲宝座取出,手掐诀印,往外一扬,那圈佛光立飞出去,罩在红丝妖光之上。

另一面谢琳又扬手一片雷火打到,三面夹攻,妖妇固是形神皆灭,连带二田的那蓬红丝和三根魔钉,也一起消灭。田氏弟兄把师门至宝连失其二,不由急怒交加。又看出谢琳恨他们已极,明知对方厉害,无如心爱二女,又从未丢过这样大人,就此退去,面上无光。

谢琳心恨二田轻薄,妖妇一死,又指宝光夹攻上去。二田只得各施法力斗在一起。谢琳成心要制二田死命,见对方法力甚高,法宝层出不穷,急切问无奈他何,欲用所习小金刚灭魔神掌伤之。但是神掌刚刚炼成,尚未用过,此法威力太大,功力不纯,一个驾驭不住,自身元气也要损耗。事前还要准备,必须有人相助,始保万全。见谢璎专炼毒手;而李洪正与三妖人为敌,刚刚得胜,又来了两个妖党,打得正紧。又看出李洪对於二田似无敌意,越不好意思把前闻之言告知。打算暂时相持,等到妖魂将要炼化,再告知姊姊,一同下手。

双方相持,不觉过了一日夜。本来毒手魔什的妖魂黑影,至多再有几个时辰便可消灭。谢琳如不先发,到时二女合力上前,只将七宝金幢往前一罩,田氏弟兄便难幸免了。

事有凑巧,玉洞真人岳韫的两个门人孙侗、于端,因曾随师父武夷访友,遇见过二女二次,意欲结纳,闻说二女在大咎山化炼毒手摩什,有不少妖邪前往作梗,特意赶来相助。见李洪以一敌众,却占尽上风:心中奇怪。更见田氏兄弟孪生,相貌非常英俊,所用法宝邪正皆有,甚是神妙,谢琳与他俩只打个平手;便飞身上前喝道:“你二人乃何人门下?不去好好修道,来与邪魔为伍?少时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田氏弟兄正没好气,闻言怒答道:“无知鼠辈,也配问我姓名!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弟兄乃火云岭神剑峰屍毗老人门下田琪、田瑶。从来不与别人相干,因闻小寒山二女近炼灭魔宝籙,口发狂言,要将魔教中人一网打尽,为此寻她。先见她姊妹并不似传言那等骄狂,又是孪生美秀,已不想与她俩计较。恰值妖妇用五淫神魔暗算,摄她真神,被我二人看破,助她先将妖妇现形困住。此女不知好歹,反将我们法宝毁了两件。此时除她姊妹嫁我二人,绝不甘休!”

孙于二人一听对方竟是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兄弟,心中大惊,本在踌躇。及听到未两句,触犯色心,不由大怒,各把法宝、剑光纷纷放出,上前夹攻。谢琳听对方公然当众明言,要娶她姊妹为妻,不由怒上加怒,更不再有顾忌。随即暗嘱李洪,暂缓与群邪为敌,彼此合力,先将二田除去。正说话间,尹松云忽然赶到。

尹松云待赤杖仙童捧碑回宫後,奉命携龙娃往天外神山作奖励。出得谷外,便见龙娃已在谷口徘徊,便同往空飞去。行抵大咎山绝顶不远,先往北山危崖下谷中降落。遥望绝顶之上,佛光祥霞,反倒加盛,不似上次经过时隐晦,看出谢、李三人正占上风。便取出天蝉叶交与龙娃,传了用法,择好危崖之下一个洞穴作藏伏之处,令龙娃将身隐起,不可出现。为防万一,并在外面下了一圈禁制,连收发口诀也同传授。龙娃功力不济,不能由心运用,单是收撤复原,竟是一学就会。尹松云嘱咐了几句,便即起身飞往大咎山去。一到即看出田氏兄弟必败无疑,因在光幢之外,还不知谢琳要下那等杀手,忙用传声说:“田氏弟兄并非恶人,与灵峤宫还有渊源,千万不可伤他们。”

其实李洪无伤害之心,只为深知谢琳心性,又见她第一次这等生气,如不依她,少时必受责难,只口虽应诺,再听尹松云一说,越发小心。田氏弟兄毕竟得道多年,早已看出二女不曾发挥全力,知非易与,只为天性好胜,不肯服输,又丢了好几件法宝,心中怨恨。心又不舍二女,自恃炼就玄功变化,兼正邪诸家之长,所用法宝均极厉害,明知不能如愿,仍想勉为其难。正斗之间,谢琳突在有无相神光护身之下,飞出光幢,一声清叱:“小贼纳命!”

随说,玉手往外一扬。田氏弟兄见谢琳现身出斗,刚想说两句便宜话,口还未开,猛瞥见金光奇亮,光中一只大约亩许的蓝手,由敌人玉臂上飞起,发出轰轰霹雳之声,当头打到,这才知道不妙。田琪因见敌人法力太高,身子已被金光照住,情知不能幸免。弟兄二人最是友爱,田琪惟恐同败俱伤,不特未逃,反倒迎上前去,回手望头上一拍,头上莲花金顶立时飞射出千重金色莲燄,朝那大手迎去。满拟用师传防身救命之宝挡它一下,好放兄弟逃走。自己无事更好,如若不敌,拼受一点伤,再纵玄功遁走。不料神掌威力至大,如何能与相抗。田瑶瞥见金光蓝手当头压到,乃兄不顾危险,犯险迎上,知道凶多吉少,不禁大惊。危机已迫,知拦不住,又以弟兄情重,不愿独退,正拼运用玄功,冒险抢救。

不料孙于二人来时只想见好二女,特地回山把师门几件至宝全带了来,内有两件恰是专制魔法的克星,专破魔教元神的五雷神锋已发将出来,两面夹攻。又是同时发动,全都厉害非常,二田形势危险万分。晃眼之间,田琪已被神掌打中,当时金冠震裂,血流满面,受伤甚重。那旁孙、于二人的宝光雷火,又似暴雨一般打到。田瑶不由心胆皆裂,料知不能逃命,怒吼一声,待用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与敌人拼命,就算二女有佛法护身,不致受伤,拼得一个是一个,好歹也将孙于二人杀死洩忿。

幸而五行有救。阴魔从轩辕魔宫回来,果见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传声告知李洪。李洪得阴魔壮胆,才假装从旁相助,一指断玉钩,朝正中飞去。尹松云更是早有准备,也将飞剑发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间,二田瞥见一道精虹剪尾飞来,恰将蓝手挡了一下,同时斜刺里又飞来一环清光,是阴魔贯先天真气入尹松云飞剑,将孙、于二人的法宝神雷挡住。

这两起来势都是又巧又快。虽只微微一挡,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田氏弟兄久经大敌,应变神速,最是机智,田瑶百忙中见两面强敌均被对方自行隔断,知是逃生机会,就势一把抱起田琪,化为一道金碧光华,飞身遁走。迎头又遇孙、于二人的一蓬飞针打到。正在惊惶,恐乃兄禁受不住,不料那环清光正往回飞,似有意似无意地又将飞针挡了一下,然後转往斜对面众妖人中飞去。田氏弟兄始得逃退,知是分明成心解救,连那小孩也似有意助己逃难。满腹悲忿之下,正待逃回山去,禀告师父,设法报仇。

谁知孙、于二人见二田逃走,知已闯了大祸,除非将其擒住,迫令立下誓约,否则後患无穷。见李尹二人直似有心助敌神气,又忿又急,不暇理论,匆匆飞起便追。惟恐敌人飞遁神速,被他逃走,竟把师父一向不许轻用的五云天罗向空撒去,晃眼展布空中。一面照准逃人,穷迫不舍。

阴魔严人英这才现身,令李洪将心灯交与谢琳,再前往暗助二田脱难。李洪走後,在场诸妖人少却五淫仙子秦嫫及田氏兄弟,更不堪一击。其中两个为谢琳就势用神掌击成粉碎後,全数受伤逃走。跟著又来了几个妖邪,均是左道中能手,其中竟有血魔门中魔徒。阴魔严人英当然不肯自相残杀,也不想明处杀得太多,多结仇冤,只将天璇神砂会合西方神泥放起,护住山顶,不去理睬。

整座山头都在五色星砂与金光灵雨笼罩之下,多高邪法也难侵入。孙、于二人偏又将云网远布,盖向上层。不料後来这批妖邪,竟有黑伽山主兀南公门人在内,邪法自是厉害,孙、于二人见云网受阴雷妖光冲击,眼看要破,同时又听师父用千里传声,催令速回。只得收了法宝,连二女也未见面,便即飞回山去。众妖人连用邪法、异宝攻山,均被神砂阻住。

相持了些时,谢琳见毒手摩什妖魂黑影越来越淡,挣扎之势逐渐缓慢,好似就要消灭神气。暗想:“李宁曾说,这妖孽本由精魂炼成肉体,又曾炼就三屍元神,与别的妖邪不同,哪怕只剩一点残魂馀气,经妖师祭炼数十年,仍可成形复原;非仗心灯佛火之力,不能将其消灭。否则,如用金幢,便须多耗时日,至少也在七天以外始能化尽。总共两天工夫,怎会消灭殆尽?”

这是妖魂刁狡,二次被禁以後,知道佛门至宝,抗力越强,反应越大,消灭更快,便不再十分挣扎。一面拼受佛光炼形之厄,忍痛待救,故意装出力弱不支,借用玄功,准备最後一试,作那万一之想。这时因见群邪相继死散逃亡,新来援兵不能攻进,光幢之外又是星砂弥天,祥光如海,自知逃生望绝。那佛光炼形苦痛也实难忍受。万分愤恨之下,早想出其不意,与敌拼命。见众人似因自己形影越淡,而心神松懈,即猛下毒手。用心虽是刁毒,实则死得更快。

妖魂微微挣了两挣,倏地一闪,由大变小,缩成尺许长一条黑影,张牙舞爪,目射凶光,喃出〈棺伤勾结〉魔咒,猛向谢琳头上便抓。金幢佛光已将妖魂隔断,多厉害的邪法也难施展。何况谢琳手持心灯,应变又快,手掐诀印一指,灯头上便飞起一朵青荧荧的佛火灯花,照准妖魂打去。妖魂本拟骤出不意,忽见面前佛光潮涌,上下四外平添了无限压力,不能移动分毫,休说冲过,这才知弄巧成拙。刚刚吼得一声,佛火已当头打到,休说逃避,连似先前那样恢复原影,也办不到。当时只觉头上一凉,佛火爆发,连声都未出,便被震碎,化为无数零烟,跟著佛光祥霞,随同金幢转动,略一闪变,便即消灭,化为乌有,受轩辕魔宫供上症挟副座灵牌。

二女也就现出金幢宝相。众妖人先前见敌人一味防守,不曾应战,虽然已技无所施,仍在妄想著报仇主意。及见百丈星砂金光电漩中,突又现出一幢上具七宝的佛光祥霞,内中一少女手持一个玉石灯檠,佛火神燄青光荧荧,似要离灯而起。这才看出,无一不是专戮妖邪的至宝奇珍,料知厉害,俱都胆怯,纷纷逃退。总算谢璎未再施展金幢,否则那伙妖人一个也休想逃命。大功告成,四人互相谈了几句,二女便带心灯先行辞去,严、尹二人又随往魔宫扫荡邪氛。因是未到与轩辕老怪正面冲突之时,只把闵乌能这傀儡捧上大咎山魔窟主座,即往寻找龙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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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nuyasha


第百九十六节时兮命兮

龙娃藏身这洞虽小,地势却好。上面危崖前覆,入口有籐蔓下垂挡住,本就不易为人发现。四面更有高林掩蔽,岩穴左近草莽繁茂,高可过人,端的隐秘已极,再一设有禁制,那禁圈又藏在籐草之後,外观只是一片侧壁,来人决不知内有洞穴。外面虽有丈许大小一片石地,除非是揭籐俯身而入,便走到崖前也不相干。

龙娃学会禁法,高兴非常,却不安份,於师父走後,觉著这等地方怎会有人到此?不由胆子渐大起来,便用天蝉叶隐身,走出洞外,拿了块山石,往禁圈中投去。只见一片金霞闪过,石成粉碎,一点也未侵入,越发高兴。却想起功力不济,与其出外贪玩,何如去往洞中打坐?既可用功,还讨师父喜欢,便撤去禁法。走将进去时,似见有金碧光华一闪即隐。因无甚经历,光又细如游丝,斜阳影里也未看清。

田氏弟兄伤败之馀,不能同运玄功。田瑶抱著乃兄同飞,回顾敌人越追越近,四面天空均被五彩光网布满。知道再被迫近三五里内,光网往下一罩,立被擒去。兄长又受重伤,没奈何只得拼耗元神,咬破中指,回手一弹,用魔教中滴血分身之法,幻出同样一道光华,带著两个人影,在血云拥护中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用玄功往相反的方向遁走。因有一人受伤,空中又被五色云光隐隐罩住,不能逃远,意欲就近觅地藏起,恰好见龙娃撒开禁制,便潜了入洞。

龙娃不知其轻举妄动,引来了杀身之祸。不过福命所在,危竟化为机,所以不能不知命,成功实无必胜之道,侥幸而已。刚把禁制复原,用功打坐,忽听破空之声甚是劲急。龙娃知道师父飞行之声细微得多,不特没有冒失出外,反将天蝉灵叶取出,准备得随时可以运用,方始伏身崖口,隔著禁圈往外张望。

目光到处,两道白光已自凌空飞射,落向谷中,现出两个白衣少年:一个长身玉立,丰神俊秀,手持一柄玉如意,背插一口宝剑,腰系一个白玉葫芦;一个身矮微胖,方面大耳,相貌丑陋,背插双剑,两手各持一镜,镜光远射,宛如银电,斜对著四面乱照,似用镜光搜索甚物事情景,面色也极紧张,不时向左手镜中注视。孙侗、于端二人在玉洞真人门下多年,法力颇高。二田刚向前面山谷中降落,孙于二人已用两仪天昙镜发现幻影,又用镜光照查,跟踪追来。

张望间,龙娃忽听身後似有极轻微的声息,心中一动,忙将天蝉叶随手一晃,隐身纵向一旁。回脸细看,洞中竟多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幼童,各穿著一身莲花短装,赤著双足,臂腿裸露在外。都是星眸秀眉,面如冠玉,头上戴著一顶金莲花,前发齐额,後发垂肩,相貌甚是英美。装束一色,身材高矮也差不多,比画儿上的哪吒、红孩儿还要好看得多。内中一个已经受了重伤,头面身上好些血迹,倚著墙壁,坐在地上,一个本来已掩向身後。

田瑶因见龙娃忽然隐身飞遁,神色似甚惊惶,便先朝外面匆匆看了看,将手一扬,回身说道:“我弟兄二人,因受仇人追迫,空中布有罗网,难於逃遁,偏我哥哥受伤,来此暂避,并无恶意。我知你就在我前面,如蒙相助,异日必有重报。这里说话,外面决听不出,就被发觉,来人於你也无妨害。你如愿意,请即出现商谈。否则,我弟兄死不皱眉,也决不强人所难,只要答一个不字,我们便走如何?”

龙娃见两人这身装束相貌和李洪相仿,本就心生好感。因听师父常说,在外对人务要谦和。更见人家法力多高,自己却是一个小孩,初次从师,什麽都不会,那敢不对人谦恭。等话说完,立时收了天蝉叶,现身出来,笑问道:“二位道长,只要有用我之处,力所能及,我必尽心,不知有何话说?”

二田见龙娃词礼甚恭,田瑶便凑近前去,拉著龙娃的手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胆识义气。此时彼此莫问来历,免你事後为我们受过。我们也别无所托,只要在仇敌罗网未撤,人未离去以前,同我们隐藏洞内,也不可出去。我也知你无甚法力,但你那隐身法和这五行禁制,均极神妙,我也不便相借。万一仇人识得禁制,搜寻进来,你只和我弟兄立在一起,由你行法,一同将身隐去,出洞不远,我便将你放下,自行遁走。你如能答应,将来不论甚事,只要你一开口,我必照办,另外还送你两件法宝。你愿意麽?”

法力悬殊,本就肉俎砧板上,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操在别人手上。天晓得对方是那种人,又是甚麽心思。侥幸之处就是在这契机。龙娃也是福至心灵,知道危急关头那有别人愿不愿意,也顾不了许多,彼时如不允助他,就许吃亏,连天蝉叶也被夺去。记准师父心得,混淆敌我,面面俱圆的手法,随口答道:“些须小事,理应效劳。我知二位道长法力甚高,这次必是不留神受了人欺。法宝、飞剑,将来师父自会赏赐,外人的多好也不想要。万一将来有事相求,二位道长如能答应,却极感谢。”

法宝虽好,那似拿上对方的全部家当为用。田瑶闻言,却喜道:“你这人真好。实不相瞒,本门法宝也难送人,本想另外寻找,否则现在就送你了。你竟不起贪心,我也不再勉强。既是这样,将来无论天大的事,只要你一言,我弟兄必允便了。”

对方是被栓住了,龙娃却想起师父不令他离洞,少时如何同人隐身飞走?後悔未一节不该答应。这时洞外孙、于二人忽然寻近洞口,矮丑的一个忿道:“凭我这两仪天昙镜所照之下,决难逃脱。何况我们追他们时,知道小鬼精於玄功变化,滴血分身,老早便把如意五云罗暗放空中。如今阴镜人影尚在,只搜寻到是落在此地,阳镜却不现形。人如逃出千里以外,阴镜人影定必消灭。如用魔法隐藏,镜上又无形迹烟雾之类出现,真个奇怪。”

高的道:“师父说,此宝灵效仍非极品,玄门正宗禁制或佛法禁闭便照不出。莫非正教中有人暗助小鬼隐藏吗?”

矮的道:“师弟你倒会想。谢家姊妹是佛门高弟,与各正教中长老门人多有渊源。李洪更是寒月大师门人、妙一真人之子。他三人在此诛戮妖邪,正教中人岂有反帮对头之理?”

高的道:“这事难说。你没见灵峤宫的行径麽?如不是他挡了一下,小鬼怎会遁走?至今我还疑他是奸细呢。如今闹得势成骑虎,不将小的制服,回山一播弄是非,老的必不甘休。”

二田听得面色立变。田琪也被田瑶扶起,同凑近前,一边一个,将龙娃夹在当中,令其暗中戒备。龙娃知不能抗,只会带来生命危险,再说已经答应了人家,转不如放大方些。便将天蝉叶取出施为,先将身形一同隐起,以示践言。

这时天空中忽有云光闪动,是云网受阴雷妖光冲击,眼看要破。同时岳韫知道二田必是宁死不屈,只会把屍毗老魔惹上身来。由得二田回宫,屍毗老魔找的就不只自己一个,必然被驱入共工魔系掌上,到时寻仇名单中,就会有共工同党把自己剔除出来,於是用千里传声,催令二徒速回。孙、于二人各自眉头紧皱,将足一顿,破空飞走。

田瑶向龙娃道谢:“仇人现虽飞走,但是诡诈,又持有两面宝镜。我们一离此洞,便易被他发现。平日无妨,此时有人受伤,元气已耗,好些法力不能施展,飞行也较往日要差得多。仍望你始终如一,用这护身法宝,将我二人隐送五百里外,便不愁他追上了。”

龙娃闻言吓了一跳,随他们出洞已是违背师命,如再远出数百里外,休说无以对师,自己不会飞行,怎得回来?方想据理力争,忽听耳侧有人低语,令速允诺,道:“远出无妨,自有人去接你,也不会令你走出那麽远。”

那声音极低,龙娃料是师父传声,心胆立壮。同时侧顾受伤的田琪大汗洋洋,面色愁苦,似已难支,更见田瑶似因自己迟疑,也现出不快神色。於是忙答道:“我原在此等候师父,又无法力,不会飞行,惟恐走远相左。现见这位道长受伤颇重,想必急於回山医治,好在师父法力甚高,自会寻找。只好豁出受责,陪著二位道长同行了。”

说得真是慷慨激昂,舍身锐难,管教迷得死人,也把自己的抗拒开脱了。田瑶闻言,喜道:“本来我不令你远送,无奈实逼处此。大咎山敌人只小寒山二女和一小孩。你那师父,可是先前仇人所说的灵峤宫门下麽?”

龙娃答说:“正是。”

田瑶又问:“贵宫有一特使冯吾,你可相识?”

龙娃原听师父说过,忙答:“那是宫中机密,我入门未久,尚未见过。”

田瑶朝受伤的田琪对看了看,随道:“既蒙相送,就此走吧。”

龙娃依令撤去禁制。只见金碧光线闪得一闪,便即随同凌空而起。刚同飞过两座山头,田瑶忽然侧顾喜道:“仇人不知何事,竟未终场而去。今日之事,只这两人可恶,无须远送了。”

随说,随同下降到地,说道:“此地离你原处只六七十里,本想送你回去,无如事正紧急,只好由你跋涉,徐图报德了。详情无暇细说,如见令师,只说我二人近和贵宫冯吾有交,今日甚感令师徒盛情。令师必知我姓名来历,不致再累你受责了。”

龙娃闻言方答「几十里路,自会回去。」,二田已经相扶飞去,一道金碧光线,破空入云,转眼无踪。龙娃心想师父已知救人之事,并还愿意命人来接,好生欣喜。收了天蝉叶一看,四外并无人影,以为人还未来,或是误听。这六七十里山路,跑多快,也须两个时辰,不走又不放心。眼看夕阳已快落山,算计不会有人来接。正在愁急,寻路回跑,刚一举步,忽听身後噗哧一声笑道:“你这娃儿,竟敢暗助敌人,放他们逃走,胆子不小。”

李洪交付心灯,也只片刻。因知龙娃藏处,来时是直接赶到,比流窜的二田还早,一切都在监视中,到此方才现身。龙娃闻言,大惊回看,正是李洪,不禁大喜,忙跪拜在地,急问:“师父可曾怪我?我是照师父口气行事的。”

李洪拉起笑道:“你这娃儿,专会取巧闹鬼,这便宜又被你捡上了。田氏弟兄平日只是任性恃强,恩怨心重,虽与左道来往,有时遇事相助出手,本身却和乃师一样无甚恶行。他们说话最算数,所允之言,必能照办。”

真是无甚恶行才会招致岳韫这神魔的门人出手。这神魔连轩辕、兀南两老怪都不愿逆意,岂是诛恶行善之辈。所行就是挂上正派幌子,专门迫压无甚恶行之类,聚入魔教掌中。

龙娃知要起身,涎著脸笑道:“那山洞又窄又暗,师叔还叫我回去麽?”

李洪笑道:“你这娃儿,真个胆大,莫非还想跟我到大咎山顶去麽?”

有危才有机,有败的一方才有从中取利的便宜。龙娃贪得无厌,却工於奉承,恭答:“有师叔携带,不论哪里我都敢去。”

李洪就是小孩心性,本来就是想趁热闹,笑道:“热闹的事多著呢,此时火炼毒手正当紧急之际,无暇多言。我且把你带去吧。”

龙娃大喜。李洪正待起身,遥望大咎山顶,霹雳连声,满空星光霞雨四下飞射,先前隐伏在天璇神砂光幕之外的一些妖云邪雾,全被太乙神雷击散。随见四五道深赤、暗绿和乌金色的妖光血燄,带著极凄厉的异声长啸,分头逃走,其急如电,晃眼遁向遥空暗云之中,一闪不见。李洪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上英哥的当了。”

龙娃忙问故,李洪朝前山看了看,笑道:“妖魂全灭,群邪鼠窜,谢家世姊送完心灯,即回小寒山。你师父和严师叔知道光幕之外必还隐伏著不少妖党,防我事完之後节外生枝。这都不说,最可气是你严师叔。难得师父放了我三个月假,正想事完和他说好,均往小南极光明境一游,看看极光圈外,天外神山的奇景,竟偏要我和你守在这里不走。真个丢下我一走,从此再理他才怪。他们嫌我惹事,我索性杀几个著名的妖邪,与他们看看。”

龙娃虽和李洪亲热,言笑无忌,闻言当他真急,但所埋怨的又是师长,要想劝解,难於措词。正不知如何说法,忽听空中有人接口道:“洪弟,你错怪我了。此行正还须你相助;如何不辞而别呢?”

话完人到。龙娃一看两人自空飞落:一是师父尹松云;那发话的知是仙宫娇客阴魔严人英。尹松云笑道:“英弟说你难保不负气发点牢骚。我还说是不会,来时行法查听,果然还是这等天真。”

话未说完。李洪哈哈笑道:“你们何曾猜对?不过我想和英哥一游小南极,又恐吃碰,不带我去。准知你们要查听我的言动,故意说些话探口气的。不然,就你二位,好意思不辞而别?当真你们人没走,我都看不出来麽?英哥那麽神通广大,又收了一丸西方神泥,怎还须人相助?如是哄我,却不行呢。”

阴魔严人英笑道:“你太把宇宙极光看易了。乙师伯那麽高法力,去时尚必须等候时机,还要少损元气,才能通过,可知不是容易出入的了。”

李洪道:“我们都去,那麽龙娃呢?”

阴魔严人英道:“为了他巧立殊功,已蒙他师祖恩怜,不但令其随往,还情商得在当地寄居三年,待脱胎换骨後,再回灵峤宫修积呢。好在极光虽然厉害,有我三人法宝、佛光围护,便是凡人也能过去。此子福缘真个不浅。”

此时云净天空,山高月小,清光如昼,玉宇无声。龙娃立在尹松云身旁,目光到处,忽见相隔不远的对面山坡上,贴著地皮,微现出一片极淡薄的白烟,後面似有个怪人影子,由地上冒出,只一闪,便往地下钻去,隐现绝快。如换别人,必当山上起雾,那人影也是眼花。龙娃一则福至心灵,自知根骨不济,处处留心;近来又长了一点经历,认定左道妖邪惯放烟雾,心有成见;再则近服灵药,智慧大增。一见便惊呼道:“师父、师叔,快看後面!”

就这晃眼之间;白烟已隐,夜月清辉,照得四山好似蒙了一层银纱玉雪,到处静荡荡的,一点迹兆俱无。李洪笑问龙娃:“你大惊小怪做甚?”

哪知危机已经密布,变生瞬息,就要发作。就这互相回顾答问之际,猛瞥见环著四人所立山头,由地上激射起无数缕的白色淡烟,势甚神速,电也似急往当头高空中射去,晃眼展布开来。那烟看去又稀又薄,可是一到上空,立时星月无光,四外一片混茫,成了一个其大无比的烟幕,罩将下来。同时地面上也冒起一蓬烟网,除四人立处外,彷佛由地上四面揭起,朝上兜来。另有七八枝血红色的火箭,朝四人身上射到。耳听万千鬼啸之声宛如潮涌,腥秽之气扑鼻难闻。

前来妖人乃五淫仙子秦嫫之兄秦魋,邪法比妖妇还高。因为有事来晚了一步,途中遇见败逃下去的妖党说起前事,又惊又恨。知道仇人厉害,决不好惹。却以为那持有七宝金幢的小寒山二女不在,更自恃所炼邪法阴毒神速,白骨搜魂网专污敌人法宝、飞剑,摄人魂魄真神,最是难破。特意由远方地底暗下埋伏,掩到近身之处,暗用阴谋,将邪法做成一圈,四面合围,等准备停当,然後聚起暗算。因吃龙娃叫破,不等布置完成,便先发动。自信骤出不意,那阴燐火箭,更是不论对方多高法力,中上便是无救。至少也伤他两个。

来势也真太快,上面邪烟已经下压,下面的也快涌到身前,七八枝火箭妖光也已射到。不过要暗算阴魔严人英和李洪,却门也未有。妖人捣鬼那能逃得过神光扫瞄,前古异宝更能自动护主,岂是邪法所能伤?只为要诱妖人贴近,不使外逃,却为龙蛙所误。

好心也会办坏事,但假好心则必办坏事。真好心还是假好心,真假之间可真微妙。全要看是给那表面看来是受益者知道多少。不予当事人知情,必是蛇蝎心肠无疑。轩辕魔宫把传媒管得滴水不漏,那有好心!龙娃就是好心误事了。

李洪金莲宝座首先飞起,阴魔严人英扬手一股五色星砂便朝空射去。本来龙娃处境最险,但那伏魔金环早已围在他身外,这才所以他能看到白烟怪影。得失之间可真微妙。此时龙娃身侧现出一圈金霞,将龙娃全身罩住。火箭妖光射到,吃金霞一撞,只听几声鬼叫惨嗥,全被震散,化为一片黑烟而灭,看似先後相差不容一发。

同时李洪金莲神座已化成一朵千叶莲台,将龙娃招来,一同飞身其上。一面把灵峤三宝连同两柄断玉钩,一齐发将出去。严、尹二人也各指飞剑、法宝,一同夹攻。三人所持不是仙府奇珍,便是佛门至宝。单是李洪西方金莲神座,已是诸邪不侵。加上五色神沙光雨,中杂无数金星的那天璇神砂,再有伏魔金环更是专制妖邪的克星。只见精光万道,霞彩千重,妖人先前暗算既未成功,如何能是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当空的妖网邪气首被天璇神砂冲破,现出天光。尹松云再把太乙神雷朝四外乱发出去,连珠霹雳之声惊天动地。妖人飞遁神速,此时逃走,原来得及。也是恶贯满盈,该当数尽,明知敌人厉害,不是对手,反因那火箭祭炼不易,曾费多年心血,忽被敌人破去,痛惜之馀,激动怒火。仍以素性凶横强傲,不到力竭智穷,不甘败退。自恃邪法异宝甚多,尚未施为,妄想侥幸与敌一拼。不特未退,反倒厉声大喝,幻出许多化身,带著邪法异宝愚弄敌人,使其分心,专顾前面,以便隐形变化,乘隙从後暗算。

李洪恨极妖人,立意除他。预料莲台佛光如若放出,妖人定必看出这面法宝如此威力,不战而逃,为此故示破绽,不将佛光放起,引使来犯。尹松云太乙神雷虽将妖网震破,并未消灭。阴魔严人英知这类邪法,不知聚歛多少凶魂厉魄,恐其随风吹散,为害人间,神砂星光早已似电一般冲出烟层之上,四面反卷而下。烟网立被裹成一团,连地上妖烟也被神砂吸起在内。跟著阴魔严人英运用玄功,将手一指,只听万千恶鬼悲啸惨嗥之声,凄厉刺耳,晃眼消灭。

妖人见敌人法宝如此厉害,刚一出现,便即消灭,也甚胆寒。无如连失重宝,恶气难消,越发激怒,吼啸如雷,更多幻出几个虚影,同时分头出,自己在空中运用邪法,再试一下,如不能胜,先行遁走,日後再作复仇之计。

五个幻影分五面相继出现,和妖妇一样丑怪,只身材高大得多,也是通身赤裸,双手空空,并未带甚法宝兵器,只在身上画著不少刀剑戈矛、针箭钉鎚、水火云烟以及各种奇怪图形,从头到脚画得密密层层,五颜六色,遍体都是。双手各画日月之形和一些血红火燄。发长尺许,色如黄金,怒极发威,根根倒立,便恶鬼夜叉也无此狞恶丑怪。口发怪声,甚是难听。

阴魔严人英见妖人竟不畏神砂威力,对面扑来,心疑有诈,料其不是化身,便是幻象虚影。明指神砂拥上前去,将妖人裹住,暗把血莲隐去宝光,发向空中。使那最厉害的五色星砂和那一圈金霞,分敌东、南两面三个幻影。李洪已按阴魔严人英传音指教,一面与来敌幻影故意相持,一面运用佛门心法暗中戒备。

妖人见金莲上幼童独敌两个幻影,有些手忙脚乱,又见金莲神座虽极神妙,但也只护得四外和脚底,头上并无防护。误认李洪根骨虽佳,修为不久,全仗师传法宝,无甚道力经验。

妖人身上突飞起十来道各色妖光,中杂一团团的血燄。刚一离身,血燄便自在神砂合围中爆发。虽然转眼连那十来道妖光齐被神砂和法宝宝光合力一裹,消灭净尽,但神砂星雨竟被荡了两荡。阴魔严人英假作贪功,独自飞起,向那未消灭的一个幻影朝空追去。

妖人以为正好乘虚而入,刚由空中隐形向金莲神座飞降,往下扑去。快要到达,猛觉出宝光强烈,从来未见,忽然胆怯,便未冒失冲入。只把邪法暗中运用,想把敌人迷倒杀死,将元神摄去。李洪心灵上有了警兆,立把佛光发出。妖人一见佛光突现,才知凶多吉少,有败无胜,立纵妖遁逃走。虽得挣脱,佛光照处,隐形法已被破去。就这样,仍不舍那残馀法宝,还想收回再逃,做梦也没想到,空中伏有三朵血莲。

缓得一缓,妖人猛瞥见三朵亩许大的金碧莲花,各由花瓣上射出万道血燄毫光,突在空中出现,三面合围上来。此是魔教中最有威力之宝,以毒攻毒。那五色星砂也似银河倒泻,当头压到。妖人不由心胆皆裂,哪里还敢上升,慌不迭飞出一个化身,先挡一阵。同时拨转妖遁,往下急射,竟欲穿地逃走。

无如原形不能再隐,所用幻影又早被人识破,一任机警狡诈,全无用处。刚刚掉头向下,飞剑和断玉钩已当头迎上,双双环身一绞,妖人立被斩成粉碎。尹松云扬手又一太乙神雷打去,阴魔严人英的星砂、血莲也自空中电射而下,几面夹攻。妖人残屍下坠,血肉纷飞中,飞起一条黑影,吃尹松云伏魔金环往上一绞,便已消灭。忽听阴魔严人英急呼:“洪弟快将佛光展布,留神妖魂逃走!”

话未说完,阴魔严人英已手指星砂,已似狂涛怒涌急追下来。同时瞥见地上射起两条黑影,往斜刺里飞去,到了前面,化成两团黑气,飞星电漩般接连千百个滚转,合而为一,仍还原形,刺空飞去,神速已极。原来妖人炼就三屍元神,只被舍却一个,其馀乘隙遁走。

阴魔严人英那麽快的星砂,竟会差了一步没有追上。见那妖魂逃路正是川西一面,反正顺路,自然不舍。便把法宝收回,会合一起,带著龙娃同飞。双方飞行均极神速,尤其四人遁光联合,势更猛烈,宛如一溜惊虹横空而渡,晃眼便是千百里外。追到大雪山边界,双方已是首尾相衔,相去不过里许远近,眼看就要追上。

遥望前面,一峰刺天,高出云表。近顶有一危崖,下有一洞,宛如巨吻怒张,向空嘘气,正在喷吐云雾。妖魂好似急不暇择,本由洞侧斜飞,快要飞过,猛一掉头,便往洞中飞去。洞中立冒出一股云烟,将妖魂裹进。妖魂黑影好似误投虎口,并还现出挣扎之状。

四人也已飞近,李洪便要跟踪追入,严、尹二人连忙拦住。洞口云烟已止,形势虽然险恶,内里却并不深,只有丈许便到尽头。石壁地上,满是尘沙冰雪堆积,外面更是冰封雪压,已成玄色。分明是高寒荒僻,亘古以来无人踪迹。洞中云烟喷得奇怪,洞壁却完整,并无逢隙,不见一丝邪气,妖魂怎会不见?阴魔严人英觉此并非善地,无人便罢,如若洞有主人,妖魂如非运用邪法幻化遁走,便是被其收留,都绝非易与,不欲另生枝节。龙娃却卖弄聪明,笑道:“明明见妖魂逃来此洞,怎会不见?师叔何不用佛光宝光照他一照,妖魂如在里面,不就现出原形了麽?”

李洪被提醒,便将佛光发出,朝洞中照了一照,仍是原样,无迹可寻,只觉心神微微动了一下。心中念著光明境应援之事,以妖魂既未追上,便同起身,带了龙娃往倚天崖飞去。阴魔严人英神光扫瞄出龙娃落在洞中宝座之上,面前坐著一个丑怪老妇对他道:“你不要急,你那师父一会便要寻来,我此举实非恶意,彼此都好。你如不信,我赐你一个金葫芦。此宝内贮百馀粒霹雳子,虽然比幻波池圣姑所炼稍差,威力却也不小。葫芦更是太白精金所炼,你将来也有不少用处。”

阴魔严人英见这龙娃又捡了便宜,便听由之。两地相去不远,顷刻飞近。因知叶杨瑾带了古神鸠同隐双杉坪对面山腹之内,便往当地飞降。刚一落地,忽听重石坠地,砰的一声,倒了一块三尺来长的石条,上面并还带有冰雪尘沙。李洪忽然惊叫道:“龙娃呢?”

龙娃已不知去向。随听石条上发话道:“无知竖子,竟敢无故扰我清修!为此将他押禁洞中三日,以示薄惩,期满自会放出。你们不服,可来寻我要人便了。”

众人闻言大惊。阴魔严人英以杨瑾仙居近在咫尺,必知此人来历。尹松云却是师徒关心,虽知适才带了石头幻化的龙娃,同飞了这麽远里程,竟未觉察,对方不问邪正,均非弱者。适才佛光照洞,本是李洪所发,对头因龙娃开口提醒,拿他出气,行事又极鬼祟,可知仍有顾忌。以李洪带有佛门至宝,为此想先赶往援救。李洪最爱龙娃,性又疾恶,便留下阴魔严人英叩壁求见,同了尹松云往来路孤峰危崖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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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剑229


第百九十七节寄生诛妖阴魔严人英先在双杉坪对崖叩壁求见,半晌无人应声,神光扫瞄出洞内无人,心方奇怪。忽见侧面危崖飞来一道金光,落地现出一音大师金钟岛主叶缤。叶缤见面便说出与杨瑾合谋诛除蚩尤墓中三怪之策。

蚩尤三怪自从上次三妖徒被李洪和小寒山二女杀死,越生戒心,虽然恨极,日夜打算复仇,但畏七宝金幢威力,不敢妄动。师徒数人不特飞行神速,来去如电,平日更行踪诡秘,防备甚严,很难寻到。无故从不邀人深入墓穴,并在昆仑山西北之不周山老巢设下极厉害的埋伏。谷中更有不少邪法禁制,埋伏重重,道路又多,一旦强敌寻来,进可以战,退可以逃。事前并用邪法迷踪,在老巢内外设下幻象和七盏摄形神灯。有人入内,被那神灯一照,立将形神摄去,休想活命。邪法如若无功,或被人破去,也可立时警觉。端的防范严密,诡诈异常。

因知道大劫将临,近来并在地底穿通了两条道路,由不周山,远通至冀北啄鹿一带,及大雪山西黑风峡暗谷,每隔三四百里,设有一处邪法禁制,准备敌人上门,万一不是对手,便由地底通行,沿途倒转地形途径,以阻追兵,更施展邪法,倒翻地肺,引起浩劫,以为挟制。

仙侠要除之越发不易,只日前算出三怪生辰在即,一班妖邪知其厉害,又喜奉承,多乘此日借著庆寿为由前往讨好。三怪虽知杨瑾将要寻他晦气,无如平日骄横好胜,不肯示弱,若把每年一次例举忽然取消,自觉丢人。互一商议,仍然举办,只是不如往日的设宴在不周山前广场平野之上,改把会场设在大雪山西黑风峡暗谷之内,说是由峡中隐伏的大弟子巫拿阿庆寿。实是为了当地僻处雪山深处,地势虽也不小,但经邪法多年布置,整座山腹几被掏空,方圆大至二百馀里。终年阴霾,冰雪万丈,狂风怒号,污秽黑暗,无异地狱,无论仙凡,从无人打从当地经过。

无奈轩辕魔宫内党内有党,派内有派,魔徒就是以永远争斗为宗旨,最善於出卖魔伴,以夺取宫内权势。况且有冯吾深入魔宫核心,更有史春娥在轩辕老怪身边,那能瞒得过。隐密就变成自我隔绝保护,无从招集後援。

杨瑾知道若不乘此时下手,以後除他更难,甚或令其挺而走险,激出别的灾变。只要有一怪漏网,便是将来大害。为此,杨瑾十分慎重,与叶缤约定:假装各不相干,面都不见,等时机一到,立即分头下手。事前计议还少一个帮手。无如人选甚难,事要机密,本想神鸠近来法力大进,可以承负。

叶缤刚要从绝尊者故居起身,忽由佛光中看出三人飞来,细一推算,得知此行因果。为此赶出告知阴魔严人英,令其同往相助。阴魔严人英闻言,即知杨瑾已计算到他的前来。二女仙虽经阴魔以不同外相肏得修为精进,但要独对群邪,或三怪,简直是灯蛾扑火。那只是骄敌之计,内里靠的是伏魔金环、天漩神沙、八功德池中神泥,及寄生大法。

阴魔严人英也不揭杨瑾的底子,只交付伏魔金环予叶缤,化为一丝黄光,贴身防卫,以鲧珠入替严人英外相的玄胎,与叶缤同往不周山飞去。先天原身溢出,飞射往黑风峡会杨瑾。

杨瑾带了古神鸠去往黑风峡,暗用佛法将九疑宝鼎中混元真气笼罩全山。神鸠埋伏上空。杨瑾在神鸠背上得知阴魔严人英即将到来,念到寄生大法的起动,不禁浪态毕逞。女体无处不有性敏感穴位,只是为世俗礼教拘束,自我封闭。一旦挣脱心韁意锁,淫火蔓痒起来,其淫态之浪,与癫痫狂魔不逊多让,非寻常浪蝶所能想像。此时杨瑾春意盎然,令肌肤热痒,闪现出饥渴神色,下意识中卸尽衣著,才略感清凉。一手抚摸乳球,另一手往下半身伸去,轻压耻阜,抚摸阴毛,呼吸混乱而急促,发出似是幽怨,又是难过的发出喘息声。

阴魔就於此时闪到,看著浓酡的妩媚,觉著旧梦重温,屌茎已是暴伸猛缩,步罡踏斗中冲峰陷阵。噗嗤一声便把巨屌直插入花芯。屄穴虽是饱经肏砺,还是受不了巨屌的急遽插入,一冲到底,顿觉得就像被刺穿了,所有的力气於瞬间被抽乾,小穴痉挛紧缩,痹痛的感觉,却又一下子伴随著刺痒的性趣,让凝聚在体内的欲火,化为一股股的热潮,从子宫深处流向屄道,馀下热热的愉悦,含著搔痒的快感。快感像爆炸般的在她全身乱窜,腰肢淫靡地扭挺连连,阵阵淫糜的娇吟声,婉转嘤啼,身子则是渐软渐浮,摇摇欲倒。雪玉双峰微微颤动,乳尖上鲜红绛朱,一身雪白幼滑彷佛羊脂白玉的肌肤,光泽温润,红滟滟地泛出柔光。

浪了,不再以轻轻磨动为满足,粉臀狂扭,乳球辗压,在阴魔怀中,如八爪鱼般紧紧地将阴魔卷捆在自己的四肢裏,一对饱满豪乳紧紧的贴在阴魔的雄健胸膛,娇挺抖颠,磨得玉乳发涨,乳蒂硬挺,从乳晕传来了阵阵强烈的麻痒,触电般从双峰传入大脑,昏昏的不知身在何处。屄穴匝紧阴魔肉屌,屄洞膣壁更是有如层门叠户般一层层缠绕著深入的魔屌圆磨,雪臀猛扭,忽左忽右,时挺时顶的,不停地旋转,屌膣缠著一股热烫的火团又吸又搾,殛出震撼的性趣。

阴魔龟头被挟,反抗著气血囚困的不适,急速抽插。一连串霹啪霹啪的急促肉击声、喘息声、呻吟声中香汗飞溅,异香弥漫。激烈的插送之下,杨瑾陷入了狂风暴雨当中,不堪刺激的发颤著,挺送的更加浪了,全身抽搐,屁股不断痉挛著,屄洞里的一圈圈肉环锁紧夹闭魔屌,似乎要把肉屌挤扁。本在刺激中的屄穴更痉挛紧缩,紧迫若爆,磨擦强烈,擦出电花,一股酥麻迅速导入心房,激情狂潮排山倒海地扫过全身,浑身剧震,扯得全身酥麻带痹,细胞软散无力,空虚得任君凌侵燎原,体内的深处,犹如被熔化的岩浆所渗透了,愈流愈热,那纠颤的屄壁穴肉紧紧地钳紧那插入的巨屌,向内吸合。

每一下抽插都令她魂失魄散,酸、甜、麻、痛集於一身,近似西斯底里的娇声淫叫,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身体被地狱的火焰燃烧。显出一副高潮满足的表情,那娇俏的脸庞掩不住泛出欲仙欲死、动人心魄的光辉。那高翘的香臀,左右上下,疯狂的圆磨著阴魔的肉棒。全然无法压抑那放浪的情态,忍不住淫叫声、喘息声,交替断续。

阴魔享受那强劲的性趣,快感千重万叠,波涌每个细胞,似涨似麻,速流滚动全身。待杨瑾换气,缓下来时,龟头急转倏旋,撬挺上冲,长长的肉屌又深又重地撞磨杨瑾的子宫口,带来急遽的爆炸高潮。亢奋得如身非我有,嘴裏无力的泄出淫荡的呻吟声。全身的浪肉都在发颤,骨子里的骚媚浪劲全放出来。

龟头已给舔舐得热血汹涌,鼓胀压擦甚劲,奇妙的快感荡漾而来,这浪货已失控。杨瑾只知道挤压磨擦,才能抓得到那里面的酥,才能止住那种刺骨的奇痒。高潮接踵而至,每次浪摆後都觉得那烫热的魔屌更硬挺,更粗壮,像是更涨大了些。粗大的龟头脉动鼓胀,撑满湿润紧凑屄洞,把花芯撑得关口阔擘,整个屄户就是给挤个结结实实,又满又胀,带来高潮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灭顶,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主的意识,魄荡魂销。

玄精真气射入杨瑾花芯,无从阻滞的化成一股热气,带来一股酥麻直透心扉的感觉。火劲热流汹涌的导入丹田,烧得杨瑾浑身酥软,屄穴中气热如篜,忍不住从鼻子发出闷哼。一阵阵酥麻电流不断的冲击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格格格」浪笑。花芯深处不断的进行欲仙欲死的蠕动夹吮。每一次的扭动,吸入体内的灵火不断增加,烧出更强烈的酥麻。

魔屌也不停喷泻出一股股的灵力,连串轻爆,炸得杨瑾骨软肉疲,酸酸的春融漫涌,血脉舒畅,阵阵急颤,已浪得不再矜持,挺送的更狂更浪,汹涌澎湃的灵力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冲击著杨瑾心房,浑身酥酸,要胀破她胴体一般,三尸元神不由自主地颤抖起动,迎阴魔元阳涌入。

阴魔淫功日深,寄生大法已不限於驻匿三尸元神,已达到〈我是我,她亦是我〉的境界。一旦入驻,可离可返。

这里杨瑾三尸元神受替,不周山那里,叶缤亦赶到蚩尤墓穴埋骨之所。墓中本来只有一个大头骨,自三怪盘踞以来,又开了不少洞穴,地势颇大。叶缤在伏魔金环贴身保护下,故意被那神灯妖火摄住。黑风峡中三怪果然上当,误以为敌人中计入伏,只是法力颇高,人虽被困,并将三怪寝宫毁去,还在挣扎欲逃。三怪性又凶毒,报仇心切,惟恐仇敌逃走,立化灯燄赶回。到达时还自戒备,及见叶缤被神灯鬼火罩住,金环播弄下,被焚去衣物,赤裸裸的施展《灭魔宝籙》的降魔色相。

叶缤模拟著淑烈女孩子之不习惯裸裎,躲躲掩掩,慌慌张张的风情,妙境万千,又有著一种成熟和高贵的气质。神态惑人,直入心坎。辅以阴阳叟的阴阳天书中《隔体采补》大法,丰盈雪白的肌肤红艳得像水晶般玲珑剔透,颤抖不已的曲线在朦胧中更美得凹凸有致,弧圆的大阴唇也大大的张开了,连黑黝黝的阴毛丛也擘裂,葵扇似的小阴唇已被烧得伸出屄户外,受著从子宫内喷出的气流所冲,一张一合的在摇晃驱热,更有千娇万媚的风情,让人一看要丢魂。

三怪几曾领略过这等端淑的美态,神为之夺,见叶缤分明被困,不曾看出金环宝光匿而不透,这才现身,一同上前。都急不容待地想看到她那遮遮掩掩之处究竟是什么样子,忘情所以。

大怪老得若阉,受意淫境界吸引,看得入神,二、三两怪也不敢打扰,也欲火升腾中欣赏。给神沙神泥迈接合围,渐渐泻上身上,合拢埋葬,三怪仍是一无所知。叶缤收到阴魔传讯後,冷不防突然击出灭魔神掌。三怪骤出不意,等到发觉身被吸紧,百丈星砂突然涌现,将身裹住,才知不妙,合力往外冲逃,已经无及。原体立被击成粉碎。如换别的妖邪,这一下早已形神皆灭。但三怪邪法真高,妖魂仍具神通,居然离体逃去。三怪妖魂逃命匆促,却挣不脱天璇神砂。神沙神泥大量施展开来,重波叠浪的层层叠叠。妖魂也真厉害,如非鲧珠严人英相助,神鸠还未必制得他住。

杨瑾得讯,也在黑风峡妖穴发难,用无相神光封闭对外通路。寄生大法注入法华金轮和般若刀,飙轮电漩,现出一道划破天幕的巨型闪电,化作实质,直往妖穴冲射下去,就势将妖徒和到会群邪一网打尽。

赴会的妖党颇多能手。内中摩河尊者司空湛的爱徒刘超和兀南老怪的得力门人清风散人伍常山为最高。邪法还在其次,每人均持有两件厉害法宝。同时姬繁记念前仇,炼了两件法宝,算出杨瑾在此,也赶来报仇。妖洞的埋伏也张散出一块块薄翼明亮的水晶迅速结成一层一层的幕墙。青白黑绿四色相混的妖光邪火,产生稠韧吸引的魔力,充填整个妖洞。

寄生大法起动的天龙遁法飘渺无影,巨轮所经,百尺内晶幕全被炙热的气劲熔透,却能将妖光邪火反射回去。妖邪虽众,却因反射而捉摸不到杨瑾存身之所在,亦无从阻拦。法华金轮和般若刀择弱而劈,精光霞彩,飙飞电转,疾转处,宛如狂风卷雪,令到周围发出焦臭味。妖邪落单了,即蓦见紫电横空,狂卷的电流森森绕射,受到阵阵麻痛刺骨的罡风袭体,不堪一击。

妖党尽灭,连巫拿阿也活劈在般若刀下,妖火幕墙也失控散消,杨瑾才现出身形,与能手正面交锋。一照面,刘超即被法华金轮罩住,姬繁被般若刀斩断一臂。清风散人伍常山本就情虚胆怯,知机先逃,姬繁只得飞遁逃走。法华金轮宝光急转,往上一冲,刘超形神俱灭。

不周山中三怪也妖气殆散。神鸠突然在不周山现身,喷出口中紫燄,神龙吸水,直射星砂丛中,将三怪残魂一齐吸入腹内。阴魔先天劫火元胎也撤离杨瑾玉体,往救龙娃。

尹松云带著李洪回到那喷火洞洞口,一看崖洞仍是原样,静悄悄地看不出一点形迹。因对洞中人来历深浅一点不知,先来卖弄口舌,说道:“我乃灵峤宫门下弟子尹松云。适才路过此山,见妖人飞入崖洞不见,不知洞中有人,曾用佛光查照。後到双杉坪落下,听道友石上留音,才知小徒被道友擒去,为此前来请教。道友在此清修,本不应冒犯虎威。但是小徒入门日浅,毫无法力,并且佛光照洞乃是我等三人,与他无干。如蒙念其年幼,事出无知,从宽放出,固感盛情,否则,也请现身赐教如何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淘宝金冠信誉店 宅男的性幻想乐园 AV女优游戏制服诱惑情趣内衣充气娇娃任你摆弄!告别手淫!想玩就玩! 点击进入”

说完,并无回音。李洪早就不耐,忍不住喝道:“你这人好无道理。妖魂隐入此洞,你如真是有道之士,理应助我们除此妖邪,就便不愿惊扰,也应现出形声拦阻。你始而隐藏不见,未了又将我师侄用诡计擒去,是何道理?有本事只管找我,无须欺软怕硬,朝那毫无法力的幼童出气。趁早放出,两罢干戈;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干戈既起,无论谁是谁非也无从申斥计较,正是船到江心补漏迟,只能手底下见真章,所以君子慎始。忽听一老妇人口音,喘吁吁发话道:“但我巨灵崖不许外人侵犯。你们本来要走,因那娃儿提说,才用佛光照我,为此将他拘禁三日。我正坐枯禅,休说行动,连说话也是艰难。妖魂过时,正值洞中神火刚消,馀烟不尽,误认同道,情急自投,现已被炼化。我看在你们师门情面,虽已犯我规例,已有押头在此,可以交代,也就罢了。你们那徒弟龙娃现在下层洞内,虽受禁制,却是好好的。你们不知轻重,又来登门寻事,一再冒渎,你这小孩尤为无理,就此放过,情理难容。你们也须受我禁制三日,才可放走。我终日在此枯坐。你们自有眼无珠,怪著谁来?”

李洪听得一片歪理,穷困就可以藐律睽理,知道决不是甚麽玄门正宗清修之士,竟连自己也要禁制三日,不由大怒。刚要发作,忽见正面石壁上现出一点人形。乃是半人来高一个石凹,中坐一个老妇,生得身材横宽,甚是臃肿。一个扁圆形的大头,乱发如绳,两颧高起,扁鼻掀天,咧著一张阔口,牙齿只剩了一两枚,胖腮内瘪,巨目外突,瞳仁却只有豆大,绿黝黝地不住闪光,两道灰白色的寿眉一长一短,往两颧斜挂下来,形容丑怪,从所未见。尤奇是壁凹与人一般大小,彷佛按照人体大小凿成。老妇嵌坐其中,上下四边通没一丝空隙,通体满是冰雪沙尘堆满。初现时还带著一片冰裂之声,看去宛如一个冰雪堆成的怪人,由壁凹中缓缓移出。等离石凹,方始现出全身形貌,身上冰雪仍未去尽。

这老妇是旁门中有名女仙江芷云。因司空湛挑战兀南老怪,殃及池鱼。她元婴刚刚炼成,便被毁坏法体。因急於寻找庐舍,而後面敌人追迫又紧,巧值散仙彭妪屍解,被她撞上。彭妪真神刚一离体,江芷云便强附了上去。泥丸、紫阙两窍却被兀南老怪闭住。这法体已有千三百年功力,修为固可精进,但元婴则非凝炼到彭妪的同等境界,不能出窍。

芷云自负绝色,一生好胜,急难附身,相貌却如此奇丑。怒极之下,对兀南老怪总是阳奉阴违,就在巨灵崖洞中修炼。得知洞底乃是火穴,便每日两次用穴火焚此极丑法体,先後历时三百馀年。兀南老怪对杨瑾、叶缤攻伐蚩尤墓三怪,认是自投死路,却忌惮李洪的金莲宝座,故使秦魋引李洪来此。老妇知是兀南老怪的一石二鸟之毒计,遂把妖魂诱入火穴消灭,再故意把龙娃擒去,等三人到达双杉坪,待见到杨瑾,才放出石条留音,估量杨瑾必然阻拦。岂知杨瑾不在,二人重来问罪。

老妇先指李洪笑道:“无知顽童,我已两甲子不曾离座,如今为你现身。有甚法力,只管施展,省得说我以大压小。我尊共工要旨,不通商量,你们此时便朝我跪地求饶,也须拘禁三日。”

共工要旨!真是可圈可点,可是面对强凌仙宇的灵峤宫却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竟敢向灵峤宫四代弟子挑衅,可真居心叵测。李洪闻言,固是有气。尹松云虽觉对方不可理喻,仍恐冒失,赔笑问道:“道长法号可能见示麽?”

老妇怒道:“我与你师父共只见过一面,无甚交情,不必顾忌。我名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有甚本领,施展便了。”

李洪终是童心未退,见这老妇形态丑怪,只是神态强横,身上冻积的坚冰雪块却铿锵乱响,纷纷碎落,觉著可笑。便只大喝道:“我那法宝厉害,更不愿无故伤人。有甚法力,快些施展,似此装模作样,我先动手,你更吃亏了。”

老妇冷笑道:“孺子无知,把你那几件法宝献出来,我看什麽样儿,也值吹这大气?”

李洪闻言再忍不住,心中仍想:“对方枯坐多年,与人无害。莫如稍为示威警戒,迫她放出龙娃,一走了事。”

惟恐断玉钩厉害,对方又无防备,不死必伤。便把玉璫一按,胸前立有大片霞光放出,玉璫宝光将老妇全身照住。老妇神色自如,竟如无事,笑道:“这麽一点伎俩,也敢发狂?真不知自量了。”

李洪听她讥嘲,越发有气,又把三枚如意金环放将出去,将老妇罩住。这两件均是灵峤三仙所赠奇珍,老妇吃宝光罩住,不特言笑自如,连那身积坚冰也未碎落一块,嘲骂的活越发刻毒。李洪性起,仍不想施展断玉钩,只把金莲宝座放出。宝座上佛光刚照向老妇身上,尹松云也已飞近身来。就在这晃眼之间,敌人不知去向。

灵峤宫为虚名所囚,常以有限度施法自困,正是君子可以欺以方,伤不了一只蚂蚁,但佛法直指人心,却不是共工的谎言千骗所能抵受得来。二人已被乾坤大挪移法关入洞内。宝光照处,当地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山洞,四外无门无户,约有二三百丈高大,全洞空空。正面的一片石钟乳,好似一座极广大的水晶帐幔,带著无数璎珞流苏,天花缤纷,自顶下垂,离地只有两三丈高。幔後正当中,有一个丈许方圆的宝座。宝座对面的洞中心约有一尺许大小的圆穴,穴内冒出一股银色火苗,时高时低,向上激射,高约丈许,照得对面钟乳帐後五光十色,齐闪霞辉,壮丽已极。

二人料知身已人伏,同在金莲宝座之上环洞飞驶,搜寻龙娃踪迹。忽听宝坐上老妇笑道:“你们已被我禁入山腹之内,只留三日便放。上下四外全都厚逾千丈,你们法宝、飞剑全无用处。尤其穴中地火激动不得,如敢胆大妄为,方圆三千里内立成火海,此间千年冰雪一齐溶化,那时洪水为灾,造孽无穷。你们如不怕造此大孽,只管闯祸便了。”

只听发话,不见人影。李洪料知对方隐身座上,本想施放法宝试她一下,因听这等说法,猛想起日前师父曾说:“雪山境内伏有一处祸胎,深藏在一个极大的山腹之内,一旦被人引发,便是滔天大祸。”

只得忍住,耐心待援。忽听龙娃嘻笑之声,由宝座後隐隐传来。二人忙即赶过去一看,座後不远便是尽头,石壁如玉,通体完整,看不出一点形迹,连喊数声,也未听答应。

紧跟著,地底风雷之声轰轰怒鸣,刚一入耳,火光大盛,银芒如电,往上激射而起。转眼升高百馀丈,下小上大,猛烈异常。当时便觉奇热难禁,忙用佛光、法宝护身,才得无事。方疑地火将要爆发,忽然一片墨云,上坐老妇,自空飞堕,正压在那蓬银色烈火之上。墨云立时展布开来,将那箭一般直的一蓬斗形火花兜住,反卷而下,缓缓往下压来,地底风雷之声也越发猛烈。二人见她两目垂帘,似在入定,看出是在镇压灾劫,自然不便动武。

约有个把时辰,方始将火压入穴中。老妇身上所积冰雪早已溶化,化为缕缕热烟,往上升起,露出痛苦面容,彷佛火烤,护身墨云也逐渐露出原形。李洪这才看出墨云是共工一系,封锁严密,内里以垄断污秽为本,靠毫光不洩,愚弄仙凡两界,自称得稳定安宁,草木精灵都心悦诚服,就是靠一般妖孽散播著谁也信不来的谎言支撑。

魔邪的反面就是正,那银芒火光定是天地正气,被残酷震压,迫反出来。李洪深受阴魔薰陶,知那九流修士只会口甜舌滑,意图面面俱圆,却是养虎为患,作邪恶的护身符。为防老妇事完隐遁,也没和尹松云商量,冷不防把灵峤三宝连同断玉钩发将出去。

老妇只顾忌金莲宝座,对断玉钩不屑一顾,未作防范。哪知阴魔已焚化蚩尤墓三怪,气化前来,以先天真气贯彻断玉钩,激励钩中元灵威力,剪尾精虹宝光绕老妇法体而过。老妇防卫不周,立时被斩为两段,头顶上随飞出一幢金碧光华,当中拥著一个赤身跌坐的女婴,相貌甚是美秀。李洪见那金碧光华不带丝毫邪气,微一停顿。

穴中银色火苗又冒起一二尺高。女婴右手往下一指,一团紫气带著一片碧光将彭妪残屍打下来,被银色火苗一裹,化为尺许一股血燄,终於血债血偿。霹雳一声,地底风雷便似潮水一般由近而远,往远处退去。转眼声息皆无,穴口也自合拢,化为一片完整石地。巨灵崖就成为第一个脱离兀南老怪操纵的妖邪。有著灵峤宫的暗中维护,兀南老怪也无可奈何。

尹松云尚是惊魂未定,埋怨道:“洪弟,下次遇敌,仍须慎重。幸而对方未存恶意,否则岂不又树强敌?”

李洪笑道:“她不肯说真话,也怪我麽?”

九流修士对上沽名钓誉的灵峤宫,就是养虎为患。忽听龙娃在急喊:“师父、师叔!”

龙娃待在宝座之上,见二人对自己竟如未见,一任呼喊,也似未闻,人又不能下去。直到老妇兵解飞升,禁法失效,一片紫光闪过,方得纵下。满面喜容,腰间还挂著一个金葫芦,胸前一面护心镜,银光闪闪,一望而知是件异宝。二人正要问话,忽听鲧珠严人英在上面传声疾呼:“云哥、洪弟可在下面?我们此时就要起身往小南极去了。”

二人大喜,一面应声,一面匆匆带了龙娃,照声音来处飞去。里外相隔,少说也有好几百丈。出口小洞,正是先前老妇打坐处。鲧珠严人英手持一个小鼎,洞外山石上立著一个目射金光的神鸠。

尹松云随令龙娃先向神鸠礼拜,先谢不敬之罪,然後长幼四人同上鸠背。神鸠张开比筲箕还大的铁喙,一嘴将鼎上灵符衔去,吞人腹内。两翼展动,环身十八团拷栳大的佛光突然现了一现,立时破空入云。龙娃胸前挡有护心镜,不畏天际罡风,同往小南极天外神山飞去。

阴魔先天法体比光速更快,先射入光明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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