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6
“香香,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个“对不起”从他的唇间溢出,落在这空气里带了些嘶哑和哽咽,却是让香香的泪水倾泻得更加的连绵不绝。
她娇小的身体就这样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脖颈间的肌肤相触,发丝散开。
这个熟悉的温度,这种熟悉的味道,还有这种熟悉的眼神,这种熟悉的声音。
这一切都在香香本已安静的心灵间引起了剧烈的震动。
当只有在梦里才会存在的人物,只会在梦里才会找到的感觉,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就这样感受在肌肤里。
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竟然说不清了是什么。
是太喜悦?还是太悲哀?总之就是这般的一塌糊涂,只是希望拥有这怀抱,这温暖,哪怕只有这一刻而已,哪怕一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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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有人出现在了窗口。
落尘小心翼翼的穿了衣衫,又看了看她熟睡的容颜,这才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陛下,那个女人不见了。”那侍从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落尘目光稍稍一凛,道:“有没有看清来人的底细?”
“没有,他们速度很快,直接就找到了那女人,还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
“这些人明显是训练有素,倒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更像是军中的人。”那侍从继续答道。
像是蒙着一层灰尘的阳光打落在落尘古铜色的肌肤间,恰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异常的窒息。
“下去吧。”落尘说道,如此又在此处一个人站了片刻,这才推门走进了房间。
同床共枕7
此时,唐如风还正睡着,发丝凌乱散落在她雪白的肌肤间,映衬的那身体轮廓异常的唯美诱人。
轻轻躺在她的身侧,缓缓靠近,嘴唇就碰触到了她的唇上,轻轻的吻着,吻着,很珍惜,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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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信阳城里春意盎然,且一派新生的景象。
唐如风经过了一早上的死缠烂打在求落尘陪他出来逛街。
皆是一袭黑衣勾勒,只是发生都自然的束起,不再环着那黑色珠玉环。
各处亦是有暗卫遍布其中。
今天,唐如风像是很高兴,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麻雀一样,欢悦无比。
今天,信阳城的子民也很高兴,可能是因为春天将近的原因。
阳光很温暖,在家窝冬很久的人都开始出来走动。
因此,整个街道上倒是熙熙攘攘,且人流不止。
唐如风牵着落尘的人兴奋的走在人群中,时不时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还会驻足观看,甚至有时候还会奔跑起来。
其中,唐如风在某两个地方的门口逗留时间最长,但最终都是被落尘直接拒绝而黯然离去。
这两个地方当然都是唐如风的最爱,一个是赌坊,一个则是妓院。
看到妓院,唐如风就感觉到亲切,像是看到了老乡般,开始两眼泪汪汪。
“落尘,我们进去耍耍,不好吗?”
“这里面美人可多了,可以解解寂寞的。”
“怎么样啊?落尘,落尘……落落……尘尘……”
只在这是第二次在唐如风的诱拐之下来到了这妓院门口,最终没有办法,抵不过这小女子的死缠烂打,只好苦笑着一起走了进去。
同床共枕8
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气,有男子有女子,却都是带着妆容,虽不至于美丽惊人,且也算是别致可人。
但却没有一人能入得了落尘的法眼,只是那唐如风被一群美人簇拥着,忙得那是一个不亦乐乎。
“小美人……小妖精……小狐狸……来亲一个……”
落尘一看,这人嫖起来还真是一行家,竟像是常客一般。
倒是自己在这里正襟危坐,衣冠楚楚,有些不合时宜了。
然后就见唐如风调笑这不知对身边的那位美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便有数名,或者是无数名美人朝着落尘席卷而去。
落尘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的情况,这些人对于他个人的威严竟然视而不见。
还没有来得及挣脱,就见那唐如风已经携着一美人上了楼,临进房门前,不忘给他打了声招呼。
“尘尘,你慢慢玩……本少爷我享受完……就去找你。”
随即也没有理落尘挣扎出口的声音,转身搂着那美人就进了房间。
只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却是骤然间松了手,稍稍整理了发丝,脸庞间竟是再也没有了一丝笑容。
她直接坐到房中的软榻之上,端起茶杯轻轻抿着,却是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轻叹一声,紧随其后便坐在了其对面。
她的身形算是娇弱无比,面容亦是极为清秀,幽蓝的眼睛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像是在昭示着某种沧桑。
“风瑾什么时候喜欢上扮作女人了?且还当上了妓女?”唐如风说道,声音竟是极为的冷淡,连带着眼神都是冰冷如霜。
对面女子淡淡一笑,没有拿掉脸上的面具,而是开口道:“看到如风还能如此说话,风瑾也就放心了,陛下也就放心了。”
同床共枕9
唐如风却是陡然一声轻笑,似不屑的瞥过了风瑾一眼,道。
“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你告诉唐骏,最好风阴之事与它无关,否则我们便连朋友也没得当了。”
风瑾不由苦笑一声,道:“如风何必把陛下想得如此坏。”
“俊儿毕竟是皇帝,做事情总还是需要从大局来考虑的。”
唐如风却是惨然一笑,看向风瑾,道:“是吗?”
“为大局你可以随意牺牲他人,甚至牺牲我唐如风,风阴之地不是一国,风阴的百姓就不是人?”
“凭什么为了他的大局,我们这些人就要牺牲?”
“我唐如风从来不知道什么大局小局,只知道自己爱的人,自己在乎的人。”
“谁要是想要伤害他们就是我唐如风的敌人。”
风瑾再次苦笑一声,道:“陛下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风阴,更不可能会想要牺牲你。”
唐如风听后再次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道。
“是吗?风瑾以为我唐如风傻,就一直就会傻。”
“当初倘若不是风瑾你,我唐如风又怎么会参与到那什么皇权之争。”
“我依然是个小人物,在扬州开着自己怡红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说到底,最开始把我唐如风引到在这是非之中无法脱身的反而是你风瑾。”
片刻沉默,风瑾叹息一声,道:“看来,如风现在是无法原谅我了。”
“不过,也罢,看到如风你没有事,我这里便也放心了。”
“只是现在我有些不明白的是,如风为何还要留在那日落人身边,而不是尽早回到风阴。”
同床共枕10
“如风,难道不清楚,在这世间已经有人找了你很久,很久。”
听到这话,唐如风浑身都是一颤,顷刻便泪眼朦胧,但却还是硬硬咽了下去。
“倘若有缘,倘若有情,何必急在一时。”
“为了贪图一时的幸福,从而丧失了一生,或者是一辈子,我唐如风不愿做那样的白痴。”
“日落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落尘他恨我,恨风阴,甚至更恨大唐。”
“他想要毁掉我,甚至毁掉我身边的每一个我爱的人。”
“我不能不警惕,不能不重视。”
“还有那个唐青莲,碧衣……还有另一个不清楚身份的女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我唐如风生不如死,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他们。”
“但他们每一个却是都有伤得到我的能力。”
“风瑾,我不想要再失去,哪怕一次也不行。”
“看罂粟一次次的承受折磨,月如一次次的离开,我真的好心痛。”
“是我唐如风害了他们,他们之所以如此便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是因为爱上了我唐如风。”
“而我呢?每一次都说要保护他们,每一次都说不会让他们流血,可每一次总是没有做到。”
“那样一个唐如风真的很没有用。”
“当看到风阴之地顷刻变为一片废墟的时候,当我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当我的目光里只能看到一片片碎骨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血肉的时候。”
“我恨透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她的眼眶里被血丝与泪水渐渐溢满,微微侧脸看向风瑾,便有液体开始一点点从她的脸庞间滑落。
没有表情,没有颤动,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寂静得让人心痛,心痛得让人窒息。
且试天下1
“风瑾,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那种看到毁灭之后的心情。”
“我不能,一次都不能再去面对那样的光影,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永远都不要。”
“我情愿,情愿他们不再爱我,甚至彻底忘记我。”
风瑾看着这双寂静流泪的眼睛,握着茶杯的手指明显的在颤抖。
就像她说的,他没有办法理解,亦是没有办法懂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都毁灭,包括自己爱的人,自己爱的那个城市。
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最后只剩下一片废墟和血腥。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残忍。
每一次总是以什么大唐,以什么天下苍生为原因,让一个个无辜的人陷入一段段生死挣扎之中。
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原因,是应该他们来承担的。
唐如风从来都是一个想要自由自在生活的人,为什么总是要被一些所谓大义的事情所牵连?
他睫毛低垂,脸庞略略苍白,却是缓缓靠近了她。
轻轻伸手然后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
心头是一片凄迷的色彩,风瑾的目光就这样落在窗外某处的空间里,嘴唇微微启开。
“如风,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们走吧,风瑾为你们找一片净地,走,永远不要回来。”
“带着罂粟,带着月如,带着你爱的人,走吧。”
“这天下真的很危险。”
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落在唐如风的耳畔,她却只是依偎在他的肩膀,任由泪水滑落,一点一滴。
“风瑾,我走不了了。”
“永远,永远走不了了。”
“这里有我无法放开的人,无法放开的事,无法放开的城市……”
“无论去了哪里,总还是要回来。”
且试天下2
“我要走了,太久了会引怀疑。”
只在如此片刻,唐如风便是挣脱了他的手臂,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脸庞上竟是没有了一丝的泪痕,只是一片清凉而已。
风瑾看着站起的唐如风,一袭黑衣勾勒,发丝束起,倾斜刘海下雪白的脸庞,竟是忧郁朦胧。
她曾经哭过,笑过,得意过,悲伤过,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淡淡的忧郁。
当明媚如同彩虹的唐如风变得忧郁,总是有什么事情卡在了心底,再也无法释怀,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如此,唐如风却是没有犹豫,便转身就要离去。
风瑾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亦是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冲动。
“风瑾会保护你,永远都会。”
唐如风的睫毛明显一颤,吞咽了下口水,才止住眼眶里的泪水。
“谢谢你,风瑾。”
说着,人便已经拉开了门,脸庞加上眼神也早已恢复到一片单纯稚嫩,甚至还带了些朦胧的醉意。
哪里还有适才那般忧郁的神情。
风瑾站在房内,怔怔的站着,看着渐渐混杂在人群中的唐如风,听着那属于妓院中嬉笑逗弄的声音,心底一点点的开始沉溺。
唐如风走至大厅桌前,拿起酒壶,扬起脸庞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喝着。
有酒水顺着嘴唇滑落到脖颈里,一滴一滴渗透在衣衫里,勾起那从脸颊到脖颈的精致轮廓。
落尘好不容易挣扎出簇拥着的美人,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如墨的发丝被高高的束起,散落在身后,倾斜的刘海随着她扬起的脸颊散落。
睫毛微微低垂,便有酒水滚滚流淌进她淡粉的唇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吞咽的动作。
且试天下3
落尘就这样怔然的站在花团锦簇的美人中,有些怔然的看着她。
周遭喧闹的声音似都不见了,只有她咕咚咕咚喝着酒水的声音,还有那低垂的睫毛间隐藏的眼帘。
然,只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在这美人簇拥中。
不知是谁来到了落尘的身后,轻轻伏到他的耳畔,呢喃道。
“陛下,既然您不舍得,公主说让青莲来帮帮您。”
只在这声音悄然入了落尘耳畔的时候,唐如风显然已经有了些醉意,嘴角洋溢着笑意,一壶一壶的饮着酒。
落尘睫毛轻颤,便见原本围在唐如风身畔的人,竟是杀气四溢,且足以震撼天地。
没有犹豫,只是极其自然的反应,落尘便飞身而起,如同闪电。
一声声尖叫划破长空。
原本热闹非凡的妓院顿时一片鸡飞蛋打,所有人都开始抱头乱窜。
只因为,数名不知从何而来之人纷纷举起刀刃向着那黑衣少年袭击而去。
便有血液飞溅,无数刀刃滑过血肉,勾起那血管喷涌。
而受伤的却不是唐如风,而是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滚落到地上的落尘。
唐如风抬起眼帘,看着眼前把自己死命搂住的落尘,古铜色脸庞轻轻抽搐,便是从额际渗出些汗水。
嘴唇苍白无比,从后背上有猩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唐如风的脸颊上,印染出了一抹抹刺目的猩红。
早已有落尘的手下去抵挡突然而来的刺客。
而把唐如风紧紧抱住的落尘却是撑着最后的力气,携带着唐如风就飞身而出了这妓院,上了自己的马车。
传来马的一声嘶鸣之声。
且试天下4
马车里,落尘靠在车壁上,粗喘着呼吸,后背的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在烧灼着他的心灵。
被她一手揽住的唐如风,就这般一直抬头看着他,眼神清亮如水,便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手指略带颤抖的抚摸住他苍白的嘴唇。
落尘因那触觉猛然一颤,就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层层的猩红印染着,像是绽放的玫瑰,映衬得她精致的脸庞竟是妖艳逼人。
“你受伤了吗?”苍白的嘴唇轻轻启开,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而手指早已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庞,哆嗦的擦拭着。
“没有……我很好……没有受伤……”
唐如风就这样抬着脸庞,任由他捧住自己的脸庞,亦是任由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
“怎么会有血……是我没有保……”
不待他说完,便感觉唇间一热,唐如风竟是猛地靠近,就含住了她的唇。
被血液纠缠着的发丝已经黏在了肌肤上,从后背伤痕里还有咕咕的血液在流淌。
然而,他似乎一切都不记得了。
只是继续捧着她娇嫩的脸庞,无尽的留恋着那唇间的柔软,亲密。
唇舌纠缠,手指间,肌肤间,沾染的血液就这样映衬在他们急切的亲吻中,透出了一丝丝诡异的温暖。
是谁在欺骗谁?是谁先爱了谁?是谁胜过了谁?又是谁的计策更加的高深莫测,且颠倒众生?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总是在这种生死边缘,看到猩红一片的时候。
两个都有着自己目的的人,便似在这一刻产生了朦胧的爱意。
只是不知道,这爱意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强大,可以战胜国恨家仇,可以战胜压抑的愤怒。
且试天下5
有源源不断的风撩起车帘,马车里纠缠亲吻的两人映衬在那血泊之间,是如此的妖艳,像是绽放的罂粟一般令人窒息。
马车从罂粟身旁擦身而过,甚至因为速度太快,而猛地碰撞了一下他。
就这般被撞倒,然后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地面,然后怔怔的看着那马车路过留下的一道道血迹。
陡然间身体颤动,原本茫然的眼神就这般散发出了莫名的光芒。
接着竟是飞身而起,直直的追向那马车。
因为速度太快,有风撩起了他银白的发丝,映衬那苍白的脸庞,幽蓝的眼眶里竟是掺杂了一丝丝欣喜的气息。
有如风,是如风,是她的气息,就是那日日夜夜盼望的气息。
不会错,只因为就是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就是她,就是她。
此时,马车已经穿行到了郊外,这里是大片大片红枫在风中婆娑摇摆,像是血腥一样散发着让人心颤的光芒。
一袭银衣勾勒的罂粟,就这般飞掠踏过马车的顶端,就站在了马车之上。
驾车之人早已滚落下了马车,一声嘶鸣马车也早已停驻。
就停在那一片红色枫林之间,一袭银衣的罂粟站在那马车门前,银色发丝混着衣衫随风飘逸而飞,魅惑众生。
因为马车的骤然停驻,原本在马车里激情而吻的两人亦是停驻了动作。
落尘轻轻皱了皱眉毛,隔着车帘,他便感觉到对方竟是一丝杀气也没有,反而是有些急切,有些紧张。
唐如风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落,手指不由的扣得紧致,像是要扣进自己的血肉一般。
且试天下6
是罂粟,真的是罂粟,就是罂粟……这个想法就这般回荡在脑子里,回荡在心头,一点点的摧毁着她原本已经坚韧如铁的心灵。
时空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天地间突然寂静无比,只剩下了枫叶随着风儿轻轻摇动而碰撞的声音。
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了车帘。
只在那一片银白映入眼帘的时候,唐如风扣紧血肉的手指不由的更紧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终于按耐不住撕扯开来。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的罂粟。
银色发丝纷飞下,那张脸庞苍白如雪,嘴唇亦是一片苍白,幽蓝的眼眶里映衬出自己被猩红印染的脸庞。
他的嘴角在笑,却似心在哭泣。
他的眼眶水波涟漪,终于无法遏制的,有泪水从眼眶里一滴一滴滑落。
第一次,唐如风看到罂粟如此静静的流泪。
在他魅惑的脸颊间,那宛若水晶的液体,一点点的擦拭而过他的肌肤,擦拭而过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抹淡淡的光晕。
罂粟亦是看着被血液印染的唐如风,嘴角想要勾出一丝笑意,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一袭黑衣勾勒,雪白的肌肤,精致的脸庞上印染着一点点猩红。
只在那倾斜刘海之下的眼眶里闪烁的光芒竟是那般的陌生,像是根本不曾认识他一般。
他以为,她会如同他那般思念成灾。
他以为,她会如同他那般伤痛窒息。
然而,却只是一片这般茫然,茫然,然后还是茫然的眼眶。
落尘看了看罂粟,又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子,微微粗喘,便转头对罂粟道。
“阁下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抑或只是路人?”
且试天下7
他的声音落在唐如风的耳畔,像是刀刃般划破了她的血肉,有血液在撕扯着流淌。
“我不是来杀人,不是来救人,我是来找人的。”
他的目光就这般落在唐如风微微低垂的侧脸间,声音轻轻浅浅,掺杂着点点哽咽。
“她说过,要我一起陪她看月亮。”
“一起陪她实现她的梦想。”
“她说过,我们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直到死去都不会分开。”
“她说过,她爱我,很爱很爱我。”
“可不久前,就在我们大婚之时,她却消失了。”
“我找不到她,每天都在找,找了无数的地方,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没有走过的。”
“但到了无论走到哪里总还是找不到。”
“我曾经想,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即使是让我马上死去也没有什么怨言。”
“如风,跟我回去,我们回家,不去风阴,也不去长安,我们回家。”
“带着月如,水仙和落英,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如风一定是讨厌这个世界了,一定是厌倦了这里的纷争。”
“所以才出来散散心。”
“时间真的很久了,你看,罂粟是不是都变得老了很多。”
“如风,回来,好不好?”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真的就是一片死寂吗?”
他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敲打着唐如风本来就已经挣扎的快要死去的心,一点点的敲打着,像是利刃一般。
终于按耐不住,唐如风陡然抬起眼帘就看向了他,看向了这张自己拿生命去爱恋的脸庞。
“公子,应该是认错人了,我虽然也叫做如风,但却不认识公子。”
且试天下8
她的声音比他还要轻,她的笑容也是缓缓的,脸庞亦是一片苍白如雪,眼睛里散发的光芒也是白茫茫的,像是敷了一层雾气。
罂粟的声音就这样僵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就这样僵住。
他只是看着唐如风,忘记了脑子里积淀了很久,很久关于思念的话语,甚至忘记了呼吸。
“如风,我们快离开这里,马上有人要追过来了。”
此时落尘正靠在唐如风的肩头,气喘吁吁的说道,目光却是看着对面的罂粟。
“让开,好吗?”唐如风看着罂粟,一字一顿的说道。
罂粟苍白的唇明显张了张,张了又张,最终却是抵不过那眼神里透出的冷淡,缓缓的下了马车。
早有驾车的侍从上了马车,一鞭下去,随带着便是马的一声嘶鸣,马车便继续奔驰而去。
大片大片的红枫林间,一袭银衣,银发倾城的罂粟,怔怔的站着。
许真的是风太大了,有一片片红艳的枫叶从枝干之间滑落,一片一片飘落,萦绕在了罂粟之间。
像是一滴滴猩红的血液从空际飘落一般,沾染了一片清澈银白的罂粟。
马车里,落尘依偎在唐如风的胸膛间,睫毛低垂,目光迷离。
唐如风则是微微侧脸,低头,雪白的肌肤间那一抹抹血腥依然是那么的刺目,以至于模糊了她此刻眼睛里的光芒。
只剩下了一片一片茫然或者说是凄迷。
罂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了以后没有人再能够拆散我们,为了以后我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为了你还有月如他们的安全,我现在还不能,不能回去。
且试天下9
罂粟并没有在红枫林间逗留多久,他便飞身跟了过去。
哪怕她不承认,哪怕她不记得,哪怕怎样,但她是如风没有错。
只要能见到,只要能听到,哪怕不能靠近,不能在一起便已经满足,哪怕她甚至不记得了自己。
回到小院,唐如风便忙着把落尘扶到了房内,请了大夫来看,然后就是抓药,熬药。
幸好伤口不深,也没有毒,但还是绑了满满的绷带,整个上身基本都被裹住了。
此刻,已经到了夜晚,月光朦胧,星星点点。
烛光下,落尘正躺在床榻上,肌肤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
唐如风则是趴在一旁的木桌上,面前是一壶酒,一个小酒杯,时不时会抿着几口,然后继续发愣。
“落尘……今天那个人,我以前认识吗?”
她的脸庞已经有了些微微的红晕,鲜红的嘴唇稍稍嘟着,说道。
落尘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侧脸,看着她,苍白的嘴唇轻轻合着,没有表情。
“还有,今天那些人好像是来杀我的。”
“我来到这里也就没有多长时间,怎么会有人想要我死呢?”
“我一向都很老实,前几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唯一认识的人除了落尘,就是那个对门的香香。”
“怎么会有人来杀我呢?”
“现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人说是来找什么如风的。”
“他也认识我吗?还有,明明那么年轻的脸,怎么头发全白了?”
唐如风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她的小嘴不停的一张一合,嘟囔着,嘟囔着。
渐渐的,落尘的嘴角竟是抹出了一丝笑意,只因为这丫头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还真是有趣。
且试天下10
“落尘,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就数你最聪明了……”
她看向落尘,嘴巴轻轻撅着,脸庞是一片红艳,神情更是娇滴滴的单纯至极。
片刻,落尘才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现在天色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唐如风眨巴了下眼睛,嘟了嘟嘴唇,又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道:“那好吧。那我回房了,落尘。”
落尘淡淡笑着,道:“好的。”
“我可真的会去了?”唐如风走至门口,回头强调道。
“知道了,快去吧。”落尘依然淡笑道。
唐如风这才略带踉跄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还哼着小曲。
月光很美,只是天气似乎有些凉了。
远远的,亦是在不经意之间,唐如风还是在余光间看到了,那正坐在房顶一片银白的罂粟。
映衬在这月光之下,一袭银衣勾勒,发丝飞扬,竟是唯美的令人窒息。
唐如风明显是有了些醉意,哼着小曲,一步一个踉跄的就开始在这段其实非常短的路途上晃来晃去。
再看时那瓦阁之上哪里还有罂粟的身影,目光一晃,他竟是出现在了眼前。
唐如风扶住一旁的木柱,因为她真的有了种想要晕倒的冲动,应该是喝酒喝多了的原因。
那银色身影渐渐靠近,一点点靠近,呼吸一点点的变得急促,连带着心跳也开始加速。
她突然找不到话,她突然不知道怎么与他进行对话,她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演不下去了。
那种熟悉的气息已经鼓弄着她的鼻息开始发酸。
情不自禁1
她低垂着眼帘,额头靠在木柱上,有散落的刘海稍稍遮挡住了她的脸庞,亦是遮挡住了她无法抑制的神情。
这周围遍布的都是落尘的手下,隔着几步那道房门之内便是躺在床榻上休息,抑或是正在观察自己的落尘。
如此,唐如风只好顺着木柱滑落,晕阙了过去。
罂粟当然没有任由其摔倒在地上,早已伸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腰,横抱在怀里。
她的脸庞是通红通红的,红润的嘴唇略略嘟起,时不时会哼唱几句。
即便是被人抱在了怀里,手脚亦还是没有忘记胡乱飞舞。
罂粟紧紧抱着,不躲不闪,任由其胡乱打着。
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然后又不知是谁撞了下房门又关上。
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罂粟抱着胡言乱语,且手脚并用的唐如风,一步步靠近床榻。
心跳在一点点的加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触及到这熟悉的肌肤,然后再呼吸到这一点点的气息。
然后,不知何时,心跳就开始加剧,呼吸就开始急促。
他缓缓的走到床榻,然后站到了床榻前,却是怎么都无法放下,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直到实在经不住这怀里人的折腾,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她给扔到床榻上。
不由的一阵惊慌,身体一个翻转,自己就被她压在了身下,成了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肉垫。
唐如风却似不自知的吧嗒了下嘴唇,竟是这般趴在他的怀里开始有滋有味的睡起来。
平躺在床榻之上的罂粟,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头顶,感受着她肌肤间的温度,还有她不断呼吸出来的气息。
瞬间,肌肤便是掀起了一阵灼热,滚烫,滚烫的,似乎要把自己烧焦了一般。
情不自禁2
手指颤抖着伸出就触碰到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开,但触手的温度竟是把自己给烫了一下。
喉咙干燥的快要枯竭,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再咽了咽口水。
此时的唐如风其实早已三魂失了七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便是因为如此暧昧且亲密的动作。
耳畔灵动,且听到有人在门外,且不知一个。
唐如风不由嘟囔出声音,道:“落尘……落尘……你在哪里呢……”
这声音不小不大,却恰好可以让门外之人朦胧的听到。
而自己的手早已伸出紧紧的捂住了罂粟的嘴唇,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
唐如风只管如此演着,醉意朦胧的嚷嚷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罂粟已经看向她的眼神。
即便是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那幽蓝色的眼睛还是散发出了某种朦胧的光晕。
里面有喜悦,有温暖,有泪水……有很多,很多纷繁复杂的东西。
直到感觉到手指间一点点温热的气息,猛地抬头却是恰好对上他幽蓝的眼眶。
他的唇正一点点的亲吻着她的手指,带着极致的爱恋与思念。
爱情就在这一刻爆发,思念就在这一刻倾泻开来,且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且无法抵挡。
像是不受了控制般,早已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什么生死,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什么复仇……一切都变得遥远且没有踪迹。
唐如风猛地扑过去,就含住了他的唇。
如同压抑了千年万年的风暴,如同席卷了整个大地的台风,他们彼此疯狂的索取,却又不敢制造出一点点的声音。
十指紧紧的,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情不自禁3
狠狠的亲吻着,狠狠的掠夺着,有喷涌的泪水顺着眼眶汩汩流淌亦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沾染在彼此的肌肤上,印染得那肌肤更加的滚烫。
唇舌交融,且一点点纠缠着,补充着彼此的呼吸,因为这空气里竟像是缺了氧气,是那般的让人窒息。
只在这一片漆黑之下,只在这无比寂静之中,贪恋着彼此,像是已经有一千年一万年没有见到过般。
为了应付外面,唐如风还会时不时发出几声呼唤。
什么“落尘……落尘……”之类的,但每一句总是断断续续,且醉意朦胧,倒是真的听上去像是梦语。
一片旖旎的春光浸满了整个房间,点燃了暗藏漫长岁月的激情。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打落在唐如风的脸颊上。
雪白的肌肤竟是在这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层刺目的明媚,美丽而倾城。
身着简单的里衣,手臂与脚踝,还有脖颈里的点点肌肤都是裸露在空气里,映出了一片美好。
她的嘴角带着笑意,轻轻的,便是在这样一片阳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罂粟早已经离开,但却没有走远,他总是会藏身在她身旁的某个位置,正好她可以看到,而别人却是看不到。
彼此缓缓笑着,她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无比惬意且大声的伸了个懒腰。
眼睛微微闭着,对着阳光,散落的发丝却是被轻轻的风吹起,绚烂出的弧度亦是异常的温暖。
唐如风的心情今天不是一般的好,哪怕是不笑,不说话,也不动。
任谁还是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丝幸福的味道。
于此,当落尘站在门口,无意中透过一丝缝隙,看到唐如风如此的眼神时,竟是不由的一怔。
情不自禁4
这种美好竟是从来没有过的,至少在他的眼前,美好的竟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怔然的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因为挣扎着下床而引起的疼痛,只是这般的看着,竟是不由的出了神。
片刻,却是轻轻皱起了眉毛,有什么不一样了,究竟是什么竟然在一夜之间让她有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像是原本燃烧着普通光芒的红烛,只在某种东西的激发下,竟然散发出了某种足以照亮天地的光辉。
乌黑的发丝被她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束起,黑色的衣衫勾勒她纤细的身姿婀娜而诱人,倾斜的刘海下那双眼睛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淡粉的唇间稍稍弯起,流转成一抹幸福的弧度,就像是雨过天晴之后的那道靓丽的彩虹。
如此,穿戴完毕,走到门前,然后拉开门。
四目相对,亦是有片刻的怔然。
黑色的玉珠之下卷翘的睫毛,古铜色的肌肤,苍白的嘴唇,还有略略迷茫的眼神是在看着自己的。
“早啊。”随手关上门,唐如风对其轻轻一笑,说道。
“早。”落尘亦是喃喃的说道,回神之时,唐如风已经靠近到了他的身前,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伤不痛了吗?”唐如风皱眉道。
落尘微微低头侧脸看向身旁的黑衣少年,道:“还好。”
“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啊?”唐如风问道。
落尘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已经派人去查了,没有那么快。”
一直很平静,彼此的相处,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些简单的话语,简单到了枯燥的地步。
只是个人的心绪却是万千复杂,以至于这面上和谐都分不出了真假。
情不自禁5
“风……亦……寒……”
香香重复着这样一个名字,坐在木椅里,趴在书桌上,目光看着外面的月光。
手指间握住一只毛笔,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想象这个名字是怎么写的一般。
如此暗自嘟囔了片刻,这才低头开始运用了手指间的毛笔,却不是在写名字,反而是在勾勒着一个人的画像。
黑金色的软轿上,那男子微微扶住额头,斜倚在塌上,黑羽冠束起发丝,神情如同冰雪般清冷。
好美的男人,心底暗自想着,嘴角却是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
只在她如此出神的勾勒之时,“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
香香猛地转身就看到了一袭青衣勾勒的熏衣,可能是因为毒还没有彻底清洗干净,脸庞和嘴唇都是一片苍白。
此刻,他早已瘫软在地上,紧紧捂住了胸口,发丝凌乱的贴在脸庞间,有发丝黏在了肌肤上。
“熏衣……”香香大叫一声,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一般,就冲了过去。
熏衣暗自庆幸,这周围没有人把守,风亦寒亦是一早就出去了,要不然真的会被这个一如既往笨拙的女人给害死。
此时,香香已经扑了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就瞪大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直到刚刚好不容易站起的熏衣又有了想要晕倒的冲动。
这个笨丫头总是那么肆无忌惮的勾引他,又或者是对于他而言,她真的已经诱惑了他很久,很久。
可,每一次都被她的单纯干净而抵制住了自己波涛汹涌的欲望。
就比如,现在,虽然自己余毒未清,身体也是异常的娇弱,但被这丫头给抱着,扶着,还是按耐不住心跳的加速。
情不自禁6
目光略略侧过,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止不住身体的力道越来越流逝,然后整个人便似倒挂在了这丫头的身上。
“熏衣,几天不见,你好像又胖了,香香都抱不动你了。”
熏衣一阵恶寒,嘴角不由弯出一丝笑意,道:“我看是香香不想要再照顾熏衣了吧?”
“我家香香是不是看上了什么人,连熏衣都不想要了?”
香香像是猛地一惊,就松开了扶着熏衣的手,而熏衣此刻就全身心的依附在这丫头的身上。
冷不防她这样一松,一个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要摔倒在地上。
还好香香很自觉的一声尖叫,熏衣原以为,至少她可以给自己当个肉垫给压压。
没有想到,这个笨丫头竟是惊愕的向自己扑了过来。
如此这般的结果,便是熏衣完完全全成为了这丫头的肉垫。
且经过如此的碰撞,熏衣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一股热流,“噗……”的一声,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直直的喷涌在了香香的脸上,不顾及身体如同针扎般的疼痛,熏衣伸手就先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倘若不捂住,这叫声肯定响彻整个院落,甚至响彻整个信阳城,到时候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看着香香瞪大眼睛,且满脸被血液沾染的小脸,熏衣真的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来找这个笨丫头,自己总是要经历一次生死。
要不是自己命大,或者是反应及时,恐怕早已成为了这丫头的身下亡魂。
但,最不知好歹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每死过一次之后,自己总还是要再次去找,然后再次经历生死,而且还无怨无悔。
情不自禁7
当心底的仇恨,当对人世的厌恶,碰到这个叫做香香的笨丫头时,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且毫无价值。
只有,这丫头的笑才是真的,哭才是真的,撒娇才是真的,甚至无理取闹才是真的。
此刻,熏衣已经被香香扶着躺倒了床榻上。
其实,大部分过程都是熏衣揽在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小心的抚慰。
说自己身体内的血实在是太多了,流出来一些,才能活得更久,要不然死的会更快。
这样说的结果,直接就造成了这香香笨丫头总是要他再多流点,多淌点,这样才能活得长一点。
于此,他又细心解释,经过刚才那一番喷洒,他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往外淌了。
如此,这般才免了被这笨丫头给折磨出血的悲惨历程。
熏衣看着此时正像一只小狗一样瞅着自己,顺便还会揪着自己的几根头发玩耍的香香。
嘴角勾勒出一丝很温馨的笑意,才缓缓说道。
“香香,如果……”
“我是说,如果,熏衣不在了,香香该怎么办?”
香香抬起认真摆弄着他头发丝的眼帘,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问道。
“什么叫不在了?熏衣不是在吗?怎么会不在呢?”
熏衣继续笑着,手指伸出宠溺的摸着她的小脑袋,道:“熏衣若是去了很远地方,香香该怎么办?”
香香瞪着圆乎乎的眼睛,道:“那不怕,熏衣去哪里,香香去哪里就是了。”
熏衣听到不由咽了咽口水,以压制住鼻息间的酸意,道:“如果熏衣想要自己去呢?”
香香一听,立马撅起了小嘴,然后泪眼朦胧,直看得熏衣心都要碎了。
情不自禁8
“熏衣,怎么可以丢下香香?熏衣是坏人,竟然想要丢下香香。”
“熏衣是坏人,连香香都欺负,以后小狗小猫都不会理你了,香香更不会理你。”
说着,香香的泪就开始扑打扑打的落啊,落啊,“啪啪啪……”砸落在熏衣的脸庞上,溅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花。
熏衣直觉得肌肤上一层温热滑过一层温热,有什么迷到了眼睛,朦胧中有液体也开始从眼眶里滑落。
“香香,不哭……香香……”熏衣说着,双手已经伸出捧住了她的脸庞,轻声劝慰着。
“熏……熏衣……你欺负香香……熏衣要是说不走了……香香就不哭了……”
“要不然,香香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熏衣不走为止……”
“熏衣是不是嫌香香笨,可你不是说,香香笨得很可爱吗?”
“那熏衣是嫌香香长得不好看,香香以后会尽力长得越来越越好看的……”
“长得像熏衣一样好看。”
熏衣看着香香这被泪水淹没的小脸,顷刻,心底抽痛,似无法呼吸了一般。
他的手指不断擦拭着,泪水却是不断流着,像是没有了尽头。
缓缓的靠近,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靠近,终于轻轻含住了她的嘴唇。
那抽泣的哭声亦是戛然而止,世界只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寂静,且寂静的没有了一点点声音。
然而,这吻亦是如同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顷刻便离开。
额头相抵,且鼻尖轻触,呼吸柔软的扑打着彼此,香香的脸庞是一片娇红,宛若晚霞一般艳丽。
熏衣轻轻喘息,待只是张了口,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听那香香竟是吧嗒了下嘴唇,道。
“熏衣,你亲了香香……是……是要负责任的……”
情不自禁9
“以后,熏衣就再也不能离开香香了……”
熏衣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冷不防那笨笨的丫头竟是猛地揽住了他的腰,依偎到了他的怀里,极尽爱怜。
熏衣再次感叹,原来这小小笨丫头也学会了些阴谋诡计,虽然这诡计着实被动了些。
门外,风亦寒抬起敲门的手指,只在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稍稍顿了顿,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刚才就听到里面有人,疾步而来,但却在这门口被阻挡住了去路。
是熏衣救了她?香香也确是那般的不舍得他?
风亦寒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有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脸庞间的沧桑竟是无法抹掉了般。
从沙漠玫瑰,到如今一个起死回生的香香?
他已经付出了很多把,只是想不到,这样一个被仇恨迷失了眼睛的人还会有如此的情意。
对香香,他似乎比自己要好很多,很多。
倘若,可以如此在一起,或许对于香香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步伐这样一点点前进,思绪就这样一点点的飘飞。
可,这熏衣为什么说要走?听起来,他像是受了伤?
难道是自己的原因?
不对,连传国玉玺都可以舍得,连性命都可以舍得,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他如此轻易的放弃香香?
除了,除了,对是死亡……想到这里,风亦寒竟是猛然的转身疾步往回走去。
伸手推开了房门,恰好正对上香香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还有沾染着泪水的脸庞。
“熏衣呢?”四下打量了房间,却是不见了身影。
香香瞪大眼睛,有些惊愕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喃喃道:“他出去了。”
情不自禁10
风亦寒这才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似乎大了些,语气似乎也重了些。
但已经来不及解释劝慰,人便是已经飞身而去,他要去问清楚,那个什么熏衣,怎么可以如此放下香香?
果然,熏衣并没有走远,只是几个跳跃便在某小巷里看到了他。
只是站在了他身后几米的位置,风亦寒便停驻,开口道。
“熏衣打算放弃香香?为什么?难道连个理由都没有说出来就这样离开?”
此时,熏衣有半个身体正斜靠在墙壁上,发丝垂落,略略遮挡住了他的脸庞。
没有回头,只是停驻了步伐,熏衣依靠着墙壁轻轻喘息。
心想真不该找这笨丫头,被那么一撞,原本也是刚刚痊愈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虚了。
“不想放弃,却不得不放弃。”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香香也已经回到了大人身边。”
“熏衣也就放心了。”
熏衣说着,声音轻轻浅浅,嘴角的笑意亦是轻柔无比。
“你这样走,香香会很痛苦,比你想象的要痛得多。”风亦寒道,目光就落在一袭青衣勾勒的熏衣身上。
然后,就只听惨然一笑,熏衣道:“我们没有缘分。”
“从认识到现在,总是与死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不希望自己给她带来的也是死亡。”
“而且那件事情是我一生最想要做的事情。”
“没有谁可以阻止,哪怕是香香也不可以。”
说完这些,熏衣便已经搀扶着墙壁开始缓缓向前行走。
“你是想要去报仇?”冷不防背后传来风亦寒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却是彻底止住了他的步伐。
玉石俱焚1
熏衣缓缓前行的身体猛然一顿,却是慢慢转了身,脸庞嘴唇都是一片苍白,眼神亦是有些迷离。
“你怎么知道?”他看向风亦寒,眼神冰冷,且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风亦寒依然是面无表情,道:“最好不要有那个打算。”
“现在的你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不要小瞧了他们,他们血腥起来甚至比魔鬼还要可怕。”
熏衣凄然一笑,道:“难道放弃吗?”
“我的父亲母亲,我全家几百族人,就这样白白的死去吗?”
“他们血腥,我会比他们更血腥,他们像魔鬼,那我就要比魔鬼更可怕。”
“哪怕是玉石俱焚,我熏衣亦是不会放弃,亦是无法放弃。”
“这种仇恨你们没有人可以理解。”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杀害,自己的母亲,姐姐,妹妹被人践踏。”
“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你们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我承认,我熏衣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从来没有做过这般的事情。”
“我厌恶他们,憎恨他们,便是要毁灭他们,哪怕连同自己一起毁灭。”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却是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
水蓝色的眼睛泛起一层血丝与波光,闪烁着,竟是让风亦寒也略略低垂了眼帘。
风亦寒突然就觉得自己说得那些话真的没有了什么力度。
是啊,倘若把那个看到如此情景的人换做是自己,会怎样?
恐怕会疯了一样去杀人,去杀死他们,去毁灭他们,即使是粉身碎骨。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袭青衣勾勒的少年缓缓离开。
玉石俱焚2
熏衣的步伐很慢,身体还时不时会颤动一下,许真的是过完的记忆掠过了眼前,从而变得异常清晰。
有多少岁月,他尽力的压制住这样的仇恨,尽力的压制住自己体内挣扎着的愤怒,但总还是无法彻底的泯灭。
风亦寒就这样看着他,突然想到其实熏衣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然后又想起十七八岁的自己,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岁月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有什么错过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
夜色漆黑,烛光朦胧。
黑衣勾勒,环在额际的黑色玉珠略略泛起一层光芒,他坐在书桌前翻越着某破旧的书卷。
许久,一片寂静,手指间的书卷甚至连动都没有再动。
然后,就这般,猛然的站起,“匡当……”一声,书桌上的东西被他的手臂横扫到了地上。
眼神里有阴霾开始萦绕,气喘吁吁,却是有什么怒气再也无法按耐。
“来人。”烛光下,他的表情清冷至极。
“属下在。”早有黑衣暗卫出现在房中,颔首半跪。
“去杀了那个叫罂粟的。”轻轻抿唇,落尘说道,声音里暗藏血腥。
“是,陛下。”没有犹豫,便转身离去就要去执行任务。
落尘却是猛然摆手,开口道:“那人武功极高,带上火枪队。”
“如果杀不了,就不要回来见朕了。”
说着,便摆手示意,众属下亦是纷纷退下。
偌大的房间里顿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这是第一次,他给唐如风用了药,是日落国秘制的迷药。
轻轻撩起黑色朦胧的纱帐,他缓缓走进。
玉石俱焚3
床榻之上的唐如风睫毛低垂,眼帘闭合,嘴角似还带着笑意,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极力压制住胸腔里的怒火,落尘一手置在身前,一手置在身后,就这般迈着步伐靠近着。
淡薄的嘴唇抿着的弧度异常的清冷,整个容颜亦是没有了什么神情,只剩下了一片冷滞。
他以为可以压制住怒火,可以不在乎,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什么计划,为了什么所谓的大局,而暂时忍耐得住。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性。
当目光接触到她耳垂残留的一片吻痕,当看到她嘴角洋溢而起的一丝幸福的笑意,当看到她眼眶里闪烁着莫名光辉。
他发现他真的是完全,彻底没有办法忍耐。
他无法忍耐,她与别人发生些什么,更何况是如此的关系。
只在思绪犹疑之际,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竟是轻轻发出了一声细弱的呻吟,嘴角的笑意竟是更浓了些。
然后,他突然想到那个躺在泥泞里的唐如风。
红枫,断崖,还有一席雪衣勾勒的女子,瘫软在泥泞里奄奄一息。
对面是一望无际的猩红,红枫嗜血,吞噬了他整整一万的日落将士,血流成河,然而也只是转瞬之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没有了血肉,没有了骨骼,没有了气息,一万将士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消失,完完全全的被毁灭。
手指不由的扣紧,他突然就意识到迷惑着自己的这个女人,原来一直就是他的仇人,他的敌人。
然后,就这样一个箭步靠近,手指伸出就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玉石俱焚4
她的嘴角还洋溢着丝丝笑意,睫毛低垂着,娇小的脸庞,雪白的肌肤,淡粉的唇瓣,五官精致逼人,美好的令人窒息。
此刻,她的生命就这样握在自己的手指之间,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就可以结束她的生命,就可以为一万将士报仇。
而且还可以解除所有的后顾之忧,自己也可以不用那么分心去思考着这样一个女人。
尽管是如此想着,尽管理由充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犹豫。
但,为什么,手指还是在颤抖,连额头间都渗出了些汗水。
面对着这样一张容颜,面对着她淡粉嘴角勾起的一丝笑容,却是怎样,怎样都下不了手。
落尘啊,落尘,这唐如风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是让一向冰冷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柔软?
你忘记了日落国,忘记了那一万将士,你忘记了所有的责任与目的吗?
心底想着,手指就开始扣紧,因为这力度,唐如风明显皱了皱眉,且是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只是看到如此的情景,落尘就骤然间松了手。
从床榻前站起,转身,背对着唐如风,就开始大声大声的喘气。
他亦是没有看到,身后躺在床榻之上的唐如风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落尘,眼眶里便有泪水聚集,且渐渐沉溺,然后不见了踪影。
纤细的手指灵巧的一转,便有一道气流飞速的袭击到落尘的周遭。
猛地一慌神,他便晕了过去。
唐如风猛地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把落尘扶到床榻之上。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她不应该小瞧罂粟的,不是吗?
他是灵珠选择的人,体内隐藏着灵珠所有的灵力。
肯定会没有事的,一定会没有事的。
玉石俱焚5
心底如此想着便已经飞跃而去,乌黑的发丝混着黑色珠玉绚烂出妖娆的弧度,只让那容颜间的焦虑不安更加的清晰。
漆黑的夜空下,伸手不见五指。
目光掠过整个小院,亦是没有看到罂粟的身影。
只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彭……”的一声,在这漆黑的夜空间竟然绽放出一灿烂的烟花,且瑰丽无比。
陡然间,身影如同闪电般飞身而起,脚底踏过一座座屋顶,如墨的发丝飘逸出尘。
循着那烟花的踪迹,且是一路飞跃竟是来到了红枫林处。
随着凉风肆虐的红枫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是哭诉一般,哀怨出声。
唐如风飞跃在红枫枝头,脚底踩踏而过,目光扫过整个红枫,亦是没有看清任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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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纱帐之内,躺在床榻之上的落尘闭合着眼睛,早已失去了知觉。
他做了个梦,这个梦很美,很美。
淡粉的樱花树下,一片又一片粉嫩的花瓣从空际洋洋洒洒,纷纷而落。
一袭樱花之衣的女子站在那花瓣飘落之间,伸出了雪白而纤细的手指,掌心捧着那花瓣,轻轻亲吻着。
“如风……”落尘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那女子便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很柔和的笑容,就像是此刻伴随而来的一阵风。
然而,就在那笑容轻柔拂过他的心间的时候,只听“彭……”的一声。
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飞掠而过他的发丝,竟是直直的埋进了那女子的身体。
猩红的血液喷洒开来,飞溅了整整一片一片的粉嫩花瓣,一片一片的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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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俱焚6
浸染了一片猩红,雪衣四散,那雪衣女子依然保持着那丝微笑,却是如同此刻正飞落的花瓣一般,瘫软在地上上。
飞扬的墨色发丝混着雪色的樱花之衣在这粉嫩花瓣之下飘逸旋转,最终直直的倒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猩红血腥,溅起一片片花瓣四溢。
梦就这样被惊醒,猛地起身,额头已经是一片汗水。
映入眼帘便是那一袭雪色衣衫勾勒的女子,脸颊上蒙着淡薄的面纱。
一双眼睛脉脉含情,似轻柔无比,但落尘却知道隐藏在其中的嗜杀是有多么可怕。
“你醒了?”她纤细的指间端着一个茶杯,轻轻的滑动着。
落尘皱了皱眉毛,擦拭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然后四下打量了这房间,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猛地想起唐如风便往床榻一侧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转头看向那女子,没有来得及开口。
那女子便是轻轻一笑,道:“你的宝贝去救别的男人了。”
“你忘记了,你与那唐青莲还有公主的计划?”
落尘原本担忧的神情,顿然间变得异常失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晦涩哀伤。
“只是,公主好像把这个计划稍微改动了一下。”
“公主可不想要仅仅验证一下那女人有没有失忆?”
“而是想要她的命。”
“什么?”落尘惊愕道,随即便从床榻之上一跃而下。
“不可能,她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如风的。”落尘一连狐疑道。
那女子轻轻一笑,道:“大名鼎鼎的日落陛下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女人的话了?”
“尤其是像碧衣那种被嫉妒蒙蔽了眼睛的女人。”
玉石俱焚7
“不过,也好,我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如此除去了唐如风,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我们日落国一统天下的理想又更近了一步。”
落尘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如此的话,他有着片刻的怔然,脑子里滑过的全是那在樱花流转之间,血液飞溅的雪衣女子。
不能,真不能,完全的不能,就这样死去,就这样离开,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消失。
他真的会崩溃,真的会生不如死,然后脑子里又滑过那一夜与唐如风亲密无间。
接着又是一片片猩红的血液,一万将士的毁灭。
这一切在他的脑子里撕扯着,像是在战争一般,心底跟随着一点点的抽痛。
只在骤然之间,脑子里滑过在马车里,血腥沾染之间,与唐如风的一点点纠缠着深吻。
他紧紧抱住了额头的手指就这般猛地松开,然后一把握住了那女子的肩膀,就说道。
“在哪里?她在哪里?去哪里了?你快说啊?“快说。”
他的声音近乎于嘶吼,他的手指竟是扣紧了她的血肉,已经有点点滴滴的血液在顺着肌肤滑落,印染得那雪色的衣衫都是一片诡异的猩红。
那女子瞪大了眼睛,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苍白,但却是咬住了嘴唇,道。
“我不会说的。”
“唐如风,她该死,她害死了我们日落国一万将士。”
“她害得陛下你早已丧失了统一天下的斗志。”
“她该死,这个天下间谁活着,她唐如风都不该活着。”
她的声音异常的尖锐,且是清清楚楚极其刺耳的落到了落尘的耳畔。
他墨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的猩红开始积聚,积聚。
玉石俱焚8
最终,他竟是猛地从旁侧拔出了一把长剑,剑身锋利无比,且灼灼发光。
而此刻,这剑锋却是已经直直的抵住了这女子的脖颈,雪白的脖颈间有丝丝血腥顺着肌肤滑落,一点点的渗进了衣衫里。
那女子看着落尘,微微扬起了脸庞,有风吹动敷在她脸颊上的面纱。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就这样顺着脸庞悄然滑落,没有声音。
“为了她,你竟然对我如此。”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数年,竟然比不上一个只认识了几日的女人。”
“落尘,你会后悔的。”
“她活着,我们日落国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那一万将士亦是白白的死去。”
“落尘……”
“在哪里?”落尘没有再等她继续说完,而是骤然的开了口,一点点耐性在他的理性中消失。
他已经无法忍受,一点也没有办法忍受,手指间的筋路都开始越发的明显。
最终,那女子终于惨然一笑,道:“在红枫林。”
只是如此说完,落尘便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袭雪衣勾勒的女子像是失了魂魄般凋零在地上,有泪水顺着脸庞一点点滑落,沾染得面纱都黏在了脸颊间。
“落尘,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
红枫林处,只在唐如风在那枝干间踩踏飞跃之时。
漆黑的夜空里再次有烟花绽放,然后,顿然间,整个红枫林竟是杀气四溢。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像是训练有素的队伍般从红枫林四处踏步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咳咳啪啪……”整装待发的声音。
玉石俱焚9
站在红枫枝干间,一袭黑衣勾勒宛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唐如风,心底滑过一丝苦笑。
原是一个局吗,这一刻,她突然很庆幸,庆幸,这个局明显是为她而布置的,庆幸罂粟不在这里。
“唐如风,现在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没有了罂粟,没有了落尘,看谁还能来救你。”
“如果,你现在弃剑投降的话,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唐青莲的声音在这红枫林间扬起,带着似邪恶般的笑意,又是如此的嗜杀。
一袭黑衣勾勒的唐如风却是自在的笑了笑,无比惬意的坐在了红枫树杈上。
“唐青莲,你好像忘记了上一次究竟是怎样从本少爷的手下逃出去的。”
现在的唐如风显然没有了适才的那般惊慌失措,只因为,现在面对这场硬仗的是自己,便不需要去顾忌什么,而她也有信心可以安然而退。
林中传来一声轻笑,道:“可现在不同了。”
“不光是人不同了,武器亦是不同了。”
“唐如风,如果,你有信心每一个子弹都可以躲得过,且不会受一点伤的话,就不要投降。”
“因为,只要被这子弹稍稍擦伤一点肌肤,你便会中毒而死。”
“如今,你还认为,自己可以逃得过吗?”
随后便是一声声尖锐的笑声,坐在枫树之间的唐如风不由皱了皱眉毛,心想,这唐青莲的笑声还真不是一般难听,简直比她的箫声还要厉害数百倍。
“那青莲你就试试看好了,看看最后死的那个是你,还是本少爷。”
唐如风轻轻一笑,说道,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还真是比韵律还要悦耳动听。
爱恨情仇1
“几日不见,唐如风你还是那么狂妄自大。”唐青莲说道,便摆手示意,扣得扳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红枫林。
唐如风抬头瞧了瞧夜空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月光,心想,连这月亮开始看自己不顺眼了。
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等她唐如风面对如此的险境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跳了出来。
叹息一声,人便已经从枝杈之间骤然跃起,因为有数枚子弹已经飞袭而来,快如闪电。
“彭彭彭……”这一次的子弹威力显然比上一次大了很多。
所过之处,红枫树叶飘零,且连带着枝干,树干都纷纷破碎而倒地,且是顷刻枯萎。
唐如风看着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心想,为了杀她唐如风,这些人还真是下了血本。
这枪,这子弹,再加上这毒药,要花多少银子?还真是浪费。
他们不知道,子弹快,她唐如风更快,只要她不停,哪里能够追的上她。
更何况是在这种月色朦胧,且光亮极为不明显的时候。
在朝着这红枫林发射了无数子弹之后,红枫林亦是倾倒了一片。
其实此刻的唐如风并没有走远,她只是运用自己出神入化的轻功,藏身在某个神枪手的身后。
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忙装一下子弹,以备续用。
其余时间则是托腮坐在这群神枪手身后的某棵树上,非常认真的观看,分析。
归根结底,这些神枪手们之所以会如此对着这样一个空荡荡的红枫林而乐此不疲的原因便是,自己做的那个一个个人影实在是太像了。
其实,唐如风真的没有做什么。
只是弄了几个像人而又不像人的枝干挂在红枫之间不断飘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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