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54章 一网双鱼
桃干仙惊叫道:“不好了,失主追来了,快逃快逃”说着六人转身就跑,桃叶仙边跑边道:“若是平一指追来,才应该叫失主,这药是我们从那肉球手里抢来的,应该叫抢主才对”,一溜烟儿地六个人已飞快地消失了。
这六人刚刚消失,就有两个人又冲了进来,他们身后边并无人跟来,想是蓝凤凰手下的人已经被他们制住了穴道。吴天德听说黄河老祖,心中已经有些了悟,只是被桃谷六仙一番折腾,思绪有些混乱,还来不及细想。任盈盈听见那二人自称黄河老祖,脸上微微笑了笑,心想:这六个怪人抢了黄河二怪的甚么药物了,叫他们急成这般模样
那二人冲到面前,只见一个人五十多岁,作秀才打扮,只是衣袍破烂,显得十分的落魄,他面皮焦黄,长着一个酒糟鼻子,颔下疏疏落落的几根胡子,身材瘦削得很,手里提着一把折扇。另一个人却穿着十分粗陋的衣裳,矮矮圆圆,胖得肉球儿一般,手里提着一团如丝如缕的东西,二人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
矮胖子急得满头大汗,四下张望,寻找桃谷六仙,那落魄秀才瞧见地上木盒,不禁惊咦一声,冲过来捡起匣子一看,嚷道:“该死的桃谷六仙来过了,这盒子丢在这里,盒中的续命八丸哪里去了?”,说着一把拎住吴天德衣襟,问道:“你看没看到六个怪人,这盒中的药物哪里去了?”
吴天德至此怎么还想不到这二人的来历?记得书中就是这位叫祖千秋的秀才偷了续命八丸给令狐冲了,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桃谷六仙抢来给自已吞下肚去了?自已可不象令狐冲,有个圣姑在后边撑腰,若是被他们抓去,说不定便真的开膛破肚来取药了,一念至此,吴天德便想撒个谎骗过他们,于是道:“呃,六个怪人我倒是看见过,他们打开盒子丢了这里,刚刚向那边逃了”,吴天德心想:我又没说他们打开盒子将药如何,算不得骗了你们。
两个人一听,急忙要向六人逃走方向追去,任盈盈在旁边悄悄撇了撇嘴,促狭地道:“吴兄,那六个怪人不知给你喂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然后又急急逃走,真是莫名其妙之至”。
黄河老祖两人刚刚抢出几步,一听这话忽地顿住,老头子奔得急了,这一急转身,一脚踩烂了旁边一个花盆。祖千秋一步跳回了吴天德身边,又扯住他衣衫怒道:“甚么?那六个家伙偷了续命八丸给你吞下去了么?该死、该死。”,他顿脚说该死,也不知是说桃谷六仙还是说吴天德该死。
老头子瞪视着吴天德胸口伤处,满脸肥肉乱抖,也不知是惊是怒,口中只是喃喃道:“续命八丸,不管内伤外伤都可起死回生、一药而愈,是你叫他们偷了我的药是不是?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
吴天德瞧见他模样,也觉心中不忍,想起那位老不死姑娘自一出生就身染怪病,说起来也实在可怜,只是要让自已拿命去救她,吴天德可没那般侠义心肠,见老头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忍不住安慰道:“这药是平一指平神医所制吧?不如老先生再去找平神医再配一服药,在下也不想服下这药,实是……实是……”,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自已胸口有伤,又服了人家的药,无论谁见了都不免怀疑是自已唆使桃谷六仙取了人家的药,又如何替自已辩解,想到这里他不禁气恼地回头瞪了那位姓柳名杰的少年秀士,责怪他说出自已服了人家的药丸。
任盈盈见他回头瞪视自已,心中愉快之极,向他扮个鬼脸。她畅快之下便忘了掩饰自已神情,虽然打扮相貌还是男人模样,这个动作却是十分女孩子气,瞧得吴天德一怔。
老头子听见他说再去找平一指配药,怒不可遏道:“那药我前后足足花了一十二年时光,才凑齐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请平一指制成药丸,你当那么好做的么?你你你”,说着忽然一顿足,狞笑道:“你奶奶的,你既然吃了我的药,我便取了你心头之血,说不定还有效果,祖老弟,抓他回去给我女儿吃了治病”。
那续命八丸实是极神奇的药物,无论是何等严重的内外伤势,哪怕那人刚刚断气,也救得过来,功效奇妙之至,不过这药力实在太大,对常人来说却是虎狼之药,就如一个无病之人贸然服下一棵千年人参,必然气血过旺一般。吴天德伤势本已大好,不需再服这药,此刻这药一下肚,药力行开,此时腹内如火烧一般灼热,胸口没了痛意,便连四肢也增加了几分力气,听说老头子果然要将自已抓回去剖心取血,不由心中一惊,猛然抬起右掌来,削向祖千秋左颈。
他虽身上带伤行止不便,但内力深厚非同小可,这一掌削下虽只使出不到平时五分的力气,掌锋上蕴含的真力却已触肤如同刀割,祖千秋未料到这人竟有如此功力,一骇放手,左手拳右手扇击向吴天德肋下空门。
他也看出吴天德胸上有伤,行动不便,因此想出其不意将他擒下。吴天德拳脚功夫甚差,不过自学过独孤九剑后已悟得武学至理,早已不拘泥于拳掌刀剑,他一手抚胸,一手竖指为剑,点向祖千秋眉心,这一指攻其必救,登时便解了自已的危险。
祖千秋惊咦一声,手中折扇忽开忽合,瞬间攻出三十多招,吴天德见招拆招,都是攻其必救,手法奇妙之极,每每祖千秋招式用老,才发现对方饱含真力的一指已点向自已要害,不得不回身自救。
任盈盈自那日败于他手,一直不甚服气,见二人动手,便注意在一旁仔细观察,见这吴天德虽然行动不便,但攻守兼备,出招妙到毫巅,若是自已出手,以力搏巧或趁他现在行动不便游斗当可取胜,但以祖千秋的武功,却没有这份本事,瞧他斗得甚是费劲儿,心中不免生气,这老家伙在黄河上下也算有些名气,武功却如此不济,有心点拨他几句,却又不想暴露身份。
老头子生怕时间久了药效便不灵了,见祖千秋连斗数十招,始终屈居下风,暗忖自已论真实功夫比祖千秋还要差上几分,便是上去也不济事,便对祖千秋嚷道:“祖贤弟让开”,二人与人动手联手惯了,祖千秋听他一喊便知何意,立即向一旁一闪,老头子右手一扬,一张黄澄澄带着点点鳞光的大网便自他手中张开,向吴天德罩去。
他这一手出其不意,网撒得又快,那网丝虽然细细的,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网边铅坠也极大,吴天德只见空中密密麻麻一片,犹如一大团黄蜂飞来,到了面前已涨到近两丈宽窄,吴天德若是身上无伤,或可贴地窜出,这时却是无法躲避了,见网已及身吴天德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去撑那网,网丝柔软,触手根本无处着力,他蹲下想忍疼滚开时,那网已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任盈盈坐在一旁一直观察吴天德的功夫,她倒是来得及避开,只是网已罩住四周,要逃开用的办法也是贴地窜出去,这种姿势对一个少女来说未免不雅,何况黄河老祖是她属下,在她心中本就未存敌我逃避之念,这一犹豫网便落了下来,老头子顺手一扯,任盈盈哎呀一声,和吴天德紧紧地裹在了一起。
吴天德本来张开双臂去撑鱼网,网一收紧,双臂收回,竟将那白衣秀才结结实实搂在怀中,随即两人动弹不得。任盈盈虽然身材修长,与吴天德一比却显得娇小的很,鱼网一收紧,整个身子都贴到他怀里去,弄得她又羞又气又窘,直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两个不开眼的老混蛋。
吴天德被收进网子,还和一个男人面对面搂在一起,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老头子没想到将旁边的白衣书生也网了进来,但只是怔了一怔便对祖千秋道:“祖贤弟快帮我抬起他们,若是回去迟了只怕药效过去,误了我的女儿了”。
祖千秋应了声“声”,匆匆奔过来提住网子另一角,与老头子合力抬起来,飞快地掠过墙头去了。任盈盈和个男人紧紧拥在一起,只觉又羞又臊,整张脸皮都红得发烫,好在脸上有薄薄一层的精致之极的面具,旁人看不出来。
生平头一遭和一个男人挨得这般接近,任盈盈心中又是恐慌,又是羞窘,真恨不得立刻跳出去将这两个老混蛋杀了才解心头之恨。可是这一跃上街来,满街的人见到两个老头子用一张古怪的网罩住了两个人,纵跃如飞地奔去,都遥遥地指指点点。
任盈盈见了羞得无地自容,若是在这里说出身份,这黄河二混蛋自然不敢不放开自已,只是这么多人瞧着,要自已如何有脸见人?好在……没人知道自已身份,到了地方寻机逃去,这也……这也能遮得过脸面去了。
到了这步田地,任盈盈也无可奈何,刚刚还想公开身份怒惩这对不开眼的东西,现在却又怕被人知道自已身份了。可是和一个男人这样捆在一起,她不止心里烦躁,便是身体上接触在一起,也不禁肌肤上起了片片战栗。
任盈盈只能勉强将脸侧开,不要碰上他的下巴,又将上身尽量仰起,离吴天德胸口远些,生怕自已胸前双峰贴在他的身上,虽然这姿势甚是辛苦,仍自苦苦支撑。好在这网颇大,被二人悠荡着跑了一路,两人之间倒不是那般紧密无缝了,任盈盈心中这才稍安。
吴天德被他们提着一路奔出城去,暗想:这两人这般招摇过世,用不了片刻曲非烟就会找了蓝凤凰追来,自已只要稍加拖延,未必不能脱身,这样一想,便放下心来,见二人抬着他们已经跑出了城,累得气喘吁吁,在网中嘲笑他们道:“老先生,瞧不出你个子矮矮的,撒得一手好网,在下昔年曾帮人在鱼塘撒网捕鱼,比这小了一半的鱼网都撒不开,哈哈哈……”。
任盈盈被拥在他怀中,浑身不得劲儿,听他还在出言嘻笑,忍不住怒道:“你这痞怠家伙,都快被人开膛破肚了,怎么还这么多废话?”
吴天德一怔,忽地想起若不是这蠢书生在黄河二祖面前说自已吃了那续命八丸,何必落得这般下场,也向她怒冲冲地道:“还不是你这蠢书生,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怎么当着他们面说出我吃了那药,你这小混蛋还敢来怪我?我若是你老爹,不打烂你的屁股”,他越说越气,搁在任盈盈背后的大手忍不住在她臀部上狠狠地一拍。
任盈盈啊地一声,双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吴天德,心中呻吟般地叫道:“我的天呐!……‘
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55章 灵机一动
任盈盈被吴天德的大手啪地一下拍在屁股上,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圆睁二目,不敢置信地瞪着吴天德,只觉得被他拍过的地方连着整条大腿都酥麻了,可是那小嘴儿微张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堂堂的日月神教圣姑,何时曾被人如此戏弄,此时被缚在网中,武功也施展不开,可恨她在园中弹琴,没有随身带着那柄袖中剑,不然一定抽了出来,狠狠地捅他个十七八剑。
吴天德见她被自已一掌打得发愣,乖了许多,不由心中大乐,想起后世有一位伟人访美时说的那句名言,便得意洋洋地学着他的四川口音道:“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任盈盈听了他的取笑,猛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顿觉羞不可抑,又瞧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恨恨地在他胸口捶打起来,口中恨恨地骂道:“你这混蛋,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吴天德乐极生悲,被她捶中胸口,痛得直叫,一把抓住她胳膊,瞪着眼道:“打你一下屁股怎么了?再吵我还打”,说着贼笑道:“你这小书生瞧起来瘦瘦的,屁股上倒蛮有肉的,打起来很舒服,哈哈哈……”
任盈盈只觉得颊上热得火烧一般,听他说还要再打,不敢再捶他,心中又是委曲、又是气恼,只拿一双泪眼恨恨地瞪着他,瞧那架势若不是嫌他一脸胡子,说不定便要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两人在网上这一扭打,老头子、祖千秋二人抬着鱼网便更觉沉重,老头子忍不住骂道:“两个毛头小子闭嘴,奶奶的,瞧不出你们这么沉重,老子从黄河里提着一网鱼上来也没这么累过,再吵老子把你们拖在地上走”。
二人一听,都不敢再挣扎,任盈盈气得暗暗咬牙,只想逃脱之后找机会狠狠地教训黄河老祖一顿,出出心头这口恶心。正想得出神,猛抬头看见吴天德正盯着自已看,忍不住没好气地道:“你瞧我做什么?”
吴天德嘻嘻笑道:“被捆在这网子里,我只瞧得见你,不瞧你瞧谁?”,任盈盈听了脸上一红,逾发感觉到两人身体挨紧处极为别扭,于是双手撑在胸前和他隔开些距离,眼睛却微微闭着,不敢再去瞧他。
吴天德在他耳边低低地笑道:“小书生,你又不是个娘们儿,闭着眼睛做啥?只有女人和男人这么挨着意乱情迷时,才会闭眼睛呢”。
任盈盈恨恨地瞪他一眼,怒道:“我懒得瞧你,怎么了?女人意乱情迷怎么就会闭眼睛?”
吴天德嘿嘿笑道:“因为女人那时候很享受嘛,如果睁着眼睛,瞧见男人比她更享受,心中这么一妒忌,那自已便享受不起来了”。
任盈盈听了他的谬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的性子本来娴静如水,自打遇见这个痞怠货,什么风度气质都丢尽了,现在连气都懒得和他生了,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闭着眼不理他,只觉那鱼网晃晃悠悠越勒越紧,自已两条腿挨着他动也不敢动。
道路遂渐崎岖,这是黄河边上一座山丘,丘上一座瓦屋,院中植着几棵枣树。老头子和祖千秋抬着二人踢开房门,冲进屋去。此时天气尚不甚冷,但那屋中侧面有一个小门,却用厚厚的棉帷遮着。
二人连人带网抬进那小屋中,将鱼网丢在上,一把点了吴天德和任盈盈穴道,扯出来按坐在墙壁旁,自已坐在一边儿只是呼呼喘气。任盈盈未料到这二人居然点了她的穴道,心中暗暗担忧:瞧这模样,若是迫不得已时,虽然不好见人,也只得公开身份罢了。
吴天德抬头打量这房子。只觉这房中异常闷热,房子的窗缝都用绵纸糊住,床边竟还燃着一盆炭火,床上布账低垂,满屋都是药味。老头子歇得够了,起身走到床前揭开帐子,柔声道:“不死好孩儿,今天觉得怎样?”
吴天德知道床上便是那位老不死姑娘了,扬着头向床上瞧去,只见老头子将帐子掀开,扶着一个少女坐起来。这房中无光,点了两盏油灯,灯光下只见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双眼紧闭,满脸病容,一张脸蛋儿全无血色。
吴天德瞧得也大为同情,只听那少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未睁开眼睛,老头子又道:“乖孩儿,爹爹和你祖叔叔给你取了药来,只要你吃了这药,病便好了”,说着取过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
吴天德见曲非烟等人还未及赶到,忙向老头子叫道:“喂,我是个大活人,可不是药材,再说那药已经进了我的肚子,消化得七七八八的了,你纵然杀了我,血中又能有多少药物?咱们商量商量吧,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去买如何?”。
那少女听见有人说话,似吃了一惊,睁开眼见墙边坐着两个人,不由十分诧异,向老头子问道:“爹爹,这两个人是谁?”
老头子道:“这两个不是人,是药材,一会儿取了他身上的药给你服下,病便好了”。那少女似乎根本不懂世事,只是喔了一声,便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吴天德又惊又怒,若是曲非烟等人迟来片刻,便是找到自已,那也来不及了。可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老头子提着把明晃晃的尖刀,上前来撕开吴天德胸口衣裳,嘿嘿冷笑道:“你本来不必死,怪只怪你偷了我的续命八丸,我不杀你,我可怜的孩儿便要死了,现在杀死了你,你也算是做了件功德,下辈子一定可以大富大贵的了”。
吴天德苦笑着商量道:“我……不如这样如何?我自已割开手腕取血给她,这样我不用死,又治了她的病,我是蓝凤凰的好朋友,这点面子你总该给她的吧?”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蓝凤凰在苗疆做她的五毒教主,我在黄河边上打我的鱼,井水不犯河水,我跟她点头之交而已,就算你是她的亲儿子,今天要救我的女儿,说不得也只好杀了你,腕上取血哪有心头之血有效?”。
吴天德叫苦不迭地道:“哪有这回说法?你这说法没有一点科学根据”,他这一着急,竟将前世的词汇都说口来,老头子虽听不懂可也懒得去问他,取了一个盆子放在吴天德胸下,尖刀抵在吴天德的胸口,面目一狞就要刺下刺下,任盈盈在一旁瞧见,脱口喊道:“住手”。
吴天德、祖千秋、老头子三人都是一怔,一齐转头向她望去,任盈盈自也一愣:我这是怎么了?那小子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现在有老头子替我出手,再好不过,刚刚怎么想也不想居然喊了住手?
吴天德眼见尖刀要破腹而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任盈盈这一叫,老头子这一刀便未刺下来,可是刀尖抵在那儿,实在扣人心弦,他心中紧张,只盯着那把刀子,倒未省起那文弱的小书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胆子。
老头子瞪着任盈盈道:“你有什么话说?”,任盈盈吃吃地说不上话来,呆了片刻才迟疑着想出个借口道:“我……我想让你把我挪开一些,免得一会儿他身上的血溅到我身上来”。
吴天德听了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只听老头子嘿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他的血宝贵得很,老头子可舍不得浪费,纵然溅出些来也不妨事,待老头子取了他身上的血,就将你们两个丢进黄河,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吴天德眼看他手腕一紧,这一刀又要刺下来,心头一紧,忽地啊呀一声惊叫,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一个办法来。老头子正要专心去接他的血,被他啊呀一声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鬼叫甚么?再叫连你的哑穴也点了”。
吴天德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笑道:“幸好你没点,哈哈,所以你还有得救,这天底下你人人都可杀得,但是我么,你可万万杀不得呀”。
老头子翻了翻白眼,道:“放屁,难道你是我儿子?我有什么杀不得的”。
吴天德哈哈地笑道:“我可没福气做你儿子,不过……日月神教任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今日死在你的家里,不知你以后带着女儿要逃到哪里去才得安生呢”。
“啊?!”吴天德话音一落,老头子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瓦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只听旁边扑嗵一声,却是祖千秋自椅子上掉了下来。不止这两人啊了一声,就是任盈盈也同时一声惊叫,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吴天德坐在地上洋洋得意,左顾右盼,过了好半天祖千秋忽地一跃而起,嘴里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你……圣姑她老人家怎么会看上你这小子,你你你……胡说八道!”他这边说,老头子在一边连连点头,巴不得他说的是真的,不然光是今日这般不敬,若是被圣姑晓得了,这条命也不在了。
这番话也说进任盈盈心里去了,她赞许地瞧了祖千秋一眼,暗想:“这老家伙倒还有些眼光,知道本姑娘瞧不上这个家伙,嗯……回头少让他吃些苦头便是”。
只听老头子也道:“不错,圣姑久居昆仑山大光明顶,一年难得踏足中原几次,你这小子怎么会认识她老人家,你一定是骗我,一定是骗我!”
吴天德一怔,他只当任盈盈一直是住在洛阳的,原来是住在昆仑山,眼珠子转了转,他叹了口气道:“唉,就知道说出来你们不信,所以我才一直不肯说出来。我到中原也没多少日子,在昆仑山我和盈盈偶然相识,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从而私订终身,只是……唉,盈盈这小妮子脸皮太嫩,总是不好意思对人说出来,所以我也懒得张扬”。
祖千秋、老头子、任盈盈三个人都是浑身发抖,祖、老二人心中都暗道:“完了,完了,看来是真的了,教中知道圣姑闺名的也没有几个。我们俩个还是前年桑长老无意中说漏了嘴,才知道大小姐的闺名,他竟然知道,那……那一定错不了啦”。
任盈盈听得银牙一咬,心里一声哀叫:“天呀,我的一世清名,都被这混蛋小子毁了”她气得银咬紧咬,恨不得跳起身来给他两个嘴巴,可惜却是身不能动。口虽能言,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天德瞧瞧效果不错,心中大乐,于是继续大吹法螺……
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56章 弥天大谎
祖千秋定了定神,再瞧瞧吴天德那副嘴脸,总觉那冰雪般一尘不染的绝世佳人会委身于他,实在是天下间最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自已竟是丝毫风声不曾听说,难道是他在诓骗自已?
想到这里祖千秋狐疑地道:“莫非你怕被人宰了,所以想要欺骗我们不成?圣姑她……她心高气傲,从不将天下男子放在眼里,怎么会瞧上你这……这……”,他本想说你这小子,忽地想到万一这家伙真是圣姑所爱之人,未免太也不敬,所以临时改口道:“你这位公子”。
吴天德暗叹口气,心想:全拜那母老虎所赐,自从受了这伤就到处受气,在武林中真是寸步难行。现在利刃悬颈,除了任盈盈这根稻草,也实在没什么好抓的了。于是硬着头皮胡乱吹嘘道:“这个么,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也是我对盈盈一见钟情、穷追不舍才打动了她的芳心呀”。
任盈盈长吸了口气:这小贼又要编排什么故事了?她向吴天德扫了一眼,恰恰碰上吴天德饱含深意的一笑,笑得她心头怦地一跳:这笑容忒地古怪,他可是瞧出甚么来了么?
她忽地想起刚刚在网中时也曾发现他出神地望着自已,若不是发现自已是女儿身,怎么会用那样的眼光看我?当时被他的胡言乱语给岔开了,现在想来那眼神大有古怪,我……哪里露出破绽了么?
吴天德见她脑袋转开,目光飞快地在她喉下一扫,心中暗笑:“这人果然是个女子”,他在网中打她一巴掌时尚未觉得,可她随后捶打自已的动作,就已令吴天德大为疑心,那举动如果说是个男人,可也太叫人肉麻了些。疑心一起,吴天德便发现她后颈上和脸上的皮肤有些微的不同,而紧紧靠在自已身上的双腿传来的触感,还有她一直护在胸前的双手,以及鼻端隐隐闻到的香味儿,都令吴天德生疑。
此刻有机会对面而视,瞧见她喉下没有喉结,吴天德才确定这人必是女子乔装改扮,自已居然看走了眼,将她当成文弱书生,想必一身艺业也极是高明,可惜她也被人点了穴道,要不也不用自已这样胡吹大气,靠骗人来脱身了,说出去实在叫人汗颜。
老头子听了,不禁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女人就是这样,心里爱死了人家,也不肯说出一分半分。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窗,不过这世上不怕翻山越岭的男人多的是,懒得伸出手指头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女人却也更多,不死孩儿的娘……”。
祖千秋用胳膊肘儿拐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向吴天德问道:“敢问公子,在哪里识得圣姑她老人家?”
吴天德想着那日在尼庵中见到的白衣少女,脸上装出一副神往的表情,悠然道:“那日,我经过昆仑山,在一座山上见到一位白衣少女,在舞一柄剑……”。
老头子又插嘴道:“不错不错,昆仑山大光明顶是本教昔年的圣地,后来本教将教名一分为二,改称日月神教,总坛也搬来中原,此事非我教中人知道的不多”。祖千秋瞪了他一眼,道:“昆仑山,刚刚我们就提过了,知道了有甚么稀奇?”,转头问吴天德道:“那剑甚么样子?”
吴天德暗笑:“奶奶的,考较起我来啦?那剑……就是把老子攮成这副德性的元凶,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于是笑道:“那剑么,比普通长剑要短,比短剑却又略长,剑刃细而剑脊厚,盈盈总是将它藏在袖中,咳咳……,我来中原时,盈盈还要将那柄剑送我带在身上,不过我一向用不惯剑,所以没要”。
黄河老祖听得呆瓜一般,那柄剑他们只有幸见识过一次,是日月神教十大神兵之一,名曰“逸电”,是任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她竟然肯将这柄宝剑送给眼前这人,那二人的关系……。
任盈盈抬起头来望着屋顶,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吴天德见黄河老祖又信了几分,心中得意:嘿嘿,只要和那任大小姐攀上关系,不怕不能脱身,至于日后被她知道……,目前逃命要紧,日后之事,日后再说吧。
吴天德又道:“我一时兴起,便拔出刀来与那位白衣姑娘比试起来,斗了三百余招,我才侥幸赢了一招”,黄河老祖又是一声惊叹,此人竟能和任大小姐斗了三百余招,最后还胜了她,武功在年轻一辈高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了,难怪任大小姐垂青于他。
吴天德又道:“后来我见那位姑娘身边有一支玉箫,便与小姐比试乐技。唉,盈盈的技艺真是天上少有世间无呀,听她的箫声竟是绕山三日而不绝”。任盈盈听了侧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眼神中似笑非笑,也说不出是种甚么表情。
祖千秋暗想:“大小姐琴箫双绝我是知道的,不过古人说绕梁三日已够夸张,你现在又说绕山三日,嗨,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愿咋说就咋说吧”。
吴天德道:“听了这一首曲子,吴某便知必败无疑,我的技艺怎么能和盈盈的神乎其技相比呢?于是我别出机杼,既然在曲艺上赢不了她,便在曲子上赢她,于是吹奏了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曲风十分的新颖别致,这才勉强挽回了些颜面。
祖千秋奇道:“世上还有大小姐不知道的曲子么?”
吴天德道:“这个……我也是灵机一动,将一首中原不曾流传过的曲子吹给她听,说实话,我比武胜了盈盈,她都没有正眼瞧我一眼,不过我这首歌唱来,却颇受她青睐”,老、祖二人大以为是,想圣姑在神教之中高手见过无数,武功再高又怎放在她眼里,她酷爱音乐,又是年少女子,那么听了动情的歌儿,为人动心,自然大有可能。
吴天德道:“于是盈盈留我在山上小住,每日一起练剑、弹琴吹箫,感情日深,我们才……,不过盈盈面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此事只可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让别人知道”,黄河老祖二人心中一凛,连忙道“是”,任盈盈听了他的嘱咐心中也自一宽。
此时黄河老祖才彻底相信了吴天德的说辞,恭恭敬敬地将这位日月神教未来的东床快婿解了穴道,请到椅中坐下。吴天德大模大样在椅上坐了,瞧见地上的任盈盈,忙道:“快把这位……书生放了,他只是无辜受我连累罢了”。
老头子解了任盈盈的穴道,任盈盈站起身来,走过来瞧着吴天德,眼神中神色变幻,好半晌才摇摇头,淡淡地道:“吴兄……你还真是有才呀”
吴天德听出她话中挪揄之意,忍不住脸上一热,心虚地想:“这女人知道我是在说谎了么?女人比男人心细,这两个傻瓜听不出来,不见得这女人听不出破绽,瞧她模样对我倒没有敌意,我还是快点离开,免得一会儿露出马脚”,心里一边想着,嘴上一边打着哈哈道:“哪里哪里,你认识我的时间还短些,这怀才呀,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
任盈盈就站在吴天德身边,只要举手一挥就可斩断他的后颈,可是那手掌跃跃欲试地提了几次,耳朵里听着他的连篇废话,心中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偏就是提不起半点杀意。
祖千秋向吴天德陪笑道:“小人们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呢,公子和圣姑两情相悦,怎么又一个人跑到中原了呢?”
吴天德正色道:“大丈夫志在天下,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羁绊?盈盈身份高贵,我吴天德对她说过,要凭真本事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名堂,将来风风光光地去迎娶她,到时我要让天空开满鲜花,满天神佛为我祝福,黑白两道齐来祝贺……”。
任盈盈翻了翻白眼儿,老头子忍不住搓着手道:“吴公子,你的理想太过伟大,还是不要因此耽搁了大小姐的青春吧,我看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可以的”。
吴天德干笑两声,道:“说的也是,要达到这些理想难度是有点大,目前我的理想是……先把伤养好……”。任盈盈忍俊不禁,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那晚在尼庵中她也曾和这位华山剑宗的吴天德较量过,那时的他是个机智刚毅、临危不乱的绝顶高手,怎么他平时都是这么一副德性的么?
老头子听他提到伤,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这个……,嗨,都是小人们不好,也没打听清楚吴公子的底细,就贸然把您给请了来,若是真个不小心伤了您,那我们可是百死难赎啊”。
吴天德忙道:“这事也怪不得你,说起来我当时正和这位……书生,在园中弹琴”任盈盈脸上一红,隐约觉得吴天德此句大有语病,而且吐字不清,听起来甚象是“在园中谈情”,心想:这小子是知道了我的本来身份,还是仅知道我是个女子?怎么听起来总象是若有若无地在戏弄我?
吴天德叹道:“谁料那桃谷六仙竟然盗了你们的药,强行给我灌下,唉!现在天波府内鸡飞狗跳,也不知闹成甚么样子了”。
祖千秋唉哟一声,惊道:“是了,我们将公子这样带了出来,那里怕不闹翻了天,我们快些将公子送回去吧”,吴天德心中暗喜,忙道:“不必,不必,我和这位书生一同离开便是”,说着站起身来,忽地瞧见床上那位姑娘,病恹恹地样子,这几人在屋里说了那么半天话,那姑娘靠在枕上似睡非睡,连听的精神头儿都没有,吴天德的脚步不由一停。
吴天德瞧着那位老不死姑娘,向老头子问道:“现在你没有续命八丸,令媛的病可还有法子医治么?若再采集那些药材得需多久?”
老头子苦笑着道:“唉……若能治便也治了,若不能治……总之是听天由命吧”。祖千秋在一旁忍耐不住,道:“不瞒公子,不死侄女儿这病是胎里带来的,能熬到今日,老兄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老兄为了搜集这些药材,用了十二年光景,只是……不死侄女儿怕是不能再等一个十二年了”。
吴天德叹了口气,虽说是桃谷六仙取了人家的药,可是毕竟是自已服下去了,这样一位可怜的姑娘等于是间接死在自已手上。他心中暗想:“记得令狐冲给她喝了自已的血,也不知后来有没有效果,可是也没听说她死掉。说不得,我也只好英雄一回,就当作捐血了吧,日后再帮着老头子凑齐那些药材”。
想到这里,吴天德转身走回桌旁,捡起那把被老头子丢在一边的尖刀,又从桌上取了一个水碗,一咬牙,挥刀向自已手腕上割了下去。
任盈盈三人都大吃一惊,老头子一把抢上前来,惊惶失措地道:“吴公子,你……这怎么可以”,说着就要上前替他包扎伤口,吴天德拦住他,苦笑道:“这事总是因我而起,若是令媛因此而死,那吴某真的是要抱憾终生了。说实话,这血中有多少药物,我也是心中无数,不过想来多多少少总有些作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那些药材,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吧”。
说着那血已将注满一碗,吴天德自已本就失血过多,身子虚弱,这时更觉一阵晕眩,被祖千秋扶住,飞快地替他抱扎好伤口。老头子满眼热泪,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公子,您……您……您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老头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吴天德道:“一会儿那血便凝了,前辈快些喂令媛喝下去吧”。说着呼呼地喘了两口大气,对祖千秋道:“这屋里气闷得很,祖前辈扶我出去坐一下”。
三人走出那间小屋,刚刚坐定,大门便被人踢了开来,祖千秋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六个苗家打扮的汉子提着弯刀闯了进来,后边蓝凤凰一步踏进门坎,凤目含煞地道:“黄河老祖,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她说到这儿,已瞧见任盈盈站在房中,狠狠地瞪了自已一眼,目光向吴天德一扫,蓝凤凰顿时醒悟,忙改口道:“竟敢将吴公子绑了来?”
蓝凤凰的神情变化,看在吴天德眼里,心头不由疑云大起。祖千秋见是五毒教主打上门来,心知她是圣姑心腹之人,见她为了吴天德如此大动肝火,看来吴天德这位姑爷的身份,那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忙苦笑着向她深施一礼,道:“蓝教主见谅,我们兄弟俩事先不知道吴公子的身份,所以多有得罪,现在可是待若上宾,不敢有丝毫不敬呀”。
祖千秋一礼施罢,只觉眼前人影儿一闪,抬头看时,那位吴天德吴公子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正拉着他手,把祖千秋唬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心想:“这位吴公子有了圣姑,还这样风流,不知圣姑知不知道,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还是装作没看到的好。”
老头子在里边听到声音也忙跑了出来,与祖千秋两个人没口子地道歉,倒弄得蓝凤凰莫名其妙。她与黄河老祖虽然相识,却无深交,现在知道吴天德二人无恙,在任盈盈示意下,蓝凤凰便即告辞。
那黄河老祖送出门来,对吴天德毕恭毕敬,把蓝凤凰瞧得好生奇怪,这吴天德有什么了不起的了,怎么这两人殷勤得象干孙子似的?把眼偷偷去看任大小姐,见她只是向自已微微摇头,心中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去问。
吴天德身子虚弱,与曲非烟同乘一马,坐在后边,一手搂着她的纤腰。曲非烟一手控着马缰绳,一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腕伤处,叹道:“你呀你,甚么续命八丸吃了就吃了呗,需要什么药材跟蓝姐姐说一声,他老头子寻药用了十二年,蓝姐姐连十二个时辰都不用一定凑得齐,何苦弄成这样?”
吴天德一拍脑门道:“啊,我怎么忘了,只听说他寻了十二年才寻齐了药材,一定难找得很,却忘了五仙教神通广大,若是他们出面,岂不……,唉,这一刀挨得实在冤枉”。
曲非烟哼了一声,道:“是不是老头子的姑娘长得漂亮,你才心甘情愿挨这一刀?哼,我跟了你这么久,都没喝过你的血,你倒是和她血肉相连了呀”。
吴天德听出她话中醋意,揽着她纤腰的大手一紧,在她耳边低语道:“乖乖非烟宝贝儿,你虽然没有喝过我的血,可是你喝过我的……,古人有云,一……,十滴血呀”。
曲非烟哎呀一声,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松了缰绳双手捂着耳根子,晃着双肩娇嗔道:“哎呀哎呀,不许再说,不许再说……”。
两人这一打闹,其他的人都往这边瞧,看得曲非烟更加不好意思,向吴天德嗔道:“都是你,让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吴天德瞧见那个女扮男装的假书生也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已,心中一动,悄悄问曲非烟道:“那边骑马的那个书生你认得吗?”
曲非烟瞧了瞧摇摇头,道:“不认得,不是和你一起被抓了来的么?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
吴天德叹了口气道:“我在亭中歇着,听人弹起一支曲子,非常的清幽动人,所以就寻声去看,这才遇见他的”。
曲非烟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你说那首”清心普善咒“?我昨儿就听到有人弹奏了,你想听我以后弹给你听啊”。
吴天德一呆,道:“甚么?我听的那首曲子叫”普庵咒“”
曲非烟噗哧一笑,慢悠悠地道:“”普庵咒“就是”清心普善咒“,”清心普善咒“就是”普庵咒“,两者一而二,二而一的呀,我的大爷!”
清心普善咒、女扮男装、蓝凤凰看她时的眼神……,一连串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吴天德忽地想到了她的名字,顿时身子一震,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57章 请你帮我瞒住你
回到天波府,吴天德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的屁股就象坐在针毡上,不敢去瞧任盈盈的脸色,可是偏又忍不住想去偷看,每一接触到任盈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饶是老吴的厚脸皮,也不禁脸红。
任盈盈没有当场发难,本在吴天德预料之中,以这位任大小姐的性子,当然不愿意让人晓得自已被人占了便宜、吃了暗亏,但这可不代表她会放过自已。在吴天德的印象中,任大小姐爱面子是出了名的,今天的事虽说知者不多,但是任大小姐会怎么做,殊未可知,这种事想必她不会假手于人,说不定今天半夜就会亲手来取自已性命了。
心中有此盘算,所以吴天德不敢大意。当天夜里,他盘膝坐在床上,一边做着吐纳功夫,一边静待那位不速之客。功行九周天,吴天德停止用功,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更漏显示时间已约三更,窗外静悄悄的全无动静。桌上那一盏油灯火光如豆,灯油已将耗尽。
他静坐半宿,为了就是防着任盈盈半夜闯进来措手不及,不料等了这么久,竟然毫无动静,令吴天德暗暗奇怪,莫非自已猜错了她的为人?按理说自已救了她清白,却被她刺了一剑,若是换一个女子,纵然知道自已假借和她有婚约来逃脱性命,也不见得会对他不利,但是任盈盈却是不可以常理揣测的,是以吴天德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吴天德心中还有一张底牌,便是西湖底下的任我行。这位任大小姐还不知道她的父亲被关在那里,若是她真的对自已不依不饶,拿这个消息来交换,当可安枕无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吴天德并不想说出这个秘密,在他心目中,一个野心勃勃的任我行,比只知道在闺房中绣花的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要可怕得多,如果把他放了出来,还不如让日月神教掌握在东方不败手中妥当。
曲非烟不知他心中这些担忧,只当他真的要运功打坐,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现在却把他的大腿当成了枕头,躺在上边睡得正香,吴天德宠溺地抚了抚她的长发。三更已经过了,吴天德心中暗暗奇怪,以那位任大小姐的性情,若是想收拾他,断不会隐忍到明日,为何等了这么久还不见人来?难道她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了么?
等了半夜不见任大小姐“登门拜访”,吴天德紧张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想起自已误打误撞,真的打了圣姑的屁股,报了一剑之仇,心中大是快意,又想象她翘臀被自已袭击之后又羞又窘偏偏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吴天德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可惜呀,当时不知道她是女的,更不知道她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圣姑任盈盈,那一巴掌拍下去,当时竟未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感觉……。嗯……。好象挺柔软的,还挺有弹性,呵呵,有身份的女人就是能勾起男人征服的欲望,只不过想一想,小腹居然有些发热了,嘿嘿嘿嘿……。
吴天德一脸的坏笑,身子轻轻地抖动起来,枕在腿上的曲非烟揉揉眼醒了过来:“唔……。天哥哥你还不睡呀,嗯?……。你怎么笑得那么……。?”吴天德脸上的笑容刷地一收,正容道:“怎么了?”
曲非烟疑惑地道:“没什么,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发什么笑呀?看起来怪怪的”。
“啊!”老吴擦擦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地道:“烟儿,当年佛祖拈花示众,迦叶尊者霍然领悟其中妙意,破颜微笑,我呢,是……是参悟混元神功忽有所悟,是而面露微笑”。曲非烟满面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心想难道罗汉尊者们笑起来都是你这副模样?此刻睡意正浓,也懒得理会他,咕哝了一句:“好晚了,快快躺下歇息了吧”,翻了个身,又甜甜地睡着了。
吴天德瞧了瞧更漏,无奈何也和衣躺下,心中始终是存着几分小心,不敢睡得过死。
一天,两天,如是者三日,任盈盈居然毫无动静,害得吴天德哈欠连天,服了续命八丸的身子虽然好得神速,可是人却没精打采的,只能两眼无神地哀叹:女人心,海底针,她到底要做甚么呢?
这位圣姑可是位神通广大的人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不解决这件事,以后无论躲到哪里都是担心吊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来,我便去,嘿嘿,若论玩花样,我老吴未必便弱了你。
吴天德坐在角亭中想定主意,便起身来向那竹林走去。
跨过木桥,走过石廊,琴声幽幽传来,竹林中她仍然是一袭白衣,十指纤纤,轻轻拂动着琴弦,任盈盈听到脚步声,手下琴音一乱,本想再弹下去,终是停下手来按住琴弦,回过头来瞧见是他,不由一怔,妙目闪烁几下,道:“吴兄,身子好些了?”。
吴天德苦笑道:“是,好得多了,不知我该称你柳老弟,还是柳小姐呢?”
任盈盈微微转回了头,眼中有一抹羞恼之意,淡淡地道:“你知道我是女子了?”
吴天德道:“是,吴某这个……也是后知后觉,深感对柳小姐太过不敬,三日来愧疚难安,所以鼓起勇气来向柳小姐道歉”。
任盈盈轻轻地用手指拨弄了几下琴弦,半晌才道:“不知者不怪,你……也莫要再提起了”。吴天德松了一口大气,道:“柳小姐果然性情温柔宽厚,吴某多谢了。不过……吴某还有一事,但是得瞧过柳小姐真面目后才可直言相告,不知……”
任盈盈霍地转过头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瞧了他半晌,终是猜不透他有甚么事一定要见了自已模样才肯讲,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踌躇片刻后轻轻将脸上的面具摘下……
面具摘下,一张俏美如芙蓉初绽的脸蛋儿露了出来。任盈盈看着吴天德微微睁大的双眸,以及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叹之色,不禁微微矜持地一笑。
只听吴天德赞叹道:“好奇妙的面具,贴在脸上,竟然丝毫看不出破绽”,任盈盈听了脸上的笑容一僵,原来这混蛋的惊叹之色是冲着面具去的……还以为……,表错情的任盈盈心中又羞又恼,脸上不由泛起淡淡的红晕。
吴天德又道:“见了柳小姐的相貌,才知我所料不差。那日在渑池客栈,被姑娘刺了一剑,不几日蓝凤凰便寻找我的下落,我便猜测你与蓝凤凰是在一起的,今日既然蓝凤凰身边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却不见了那位白衣姑娘,果然是同一个人”。其实吴天德哪有这么缜密的头脑,他全是靠后世的了解才揣测出她身份,为了不惹她怀疑,只好穿凿附会,寻些理由了。
任盈盈皱了皱眉道:“你要我摘下面具,只是为了验证自已猜得准是不准?”
吴天德摇头笑道:“不然,据我所知,五毒教是归附日月神教的,蓝凤凰一教之主,五毒教内以她最大,连她也看你的眼色行事,我猜姑娘也应该是日月神教里大有身份的人物吧?因此吴某此来,一则么是对那日的不敬向你道歉,二来么,是有一事相求”
任盈盈眼珠转了转,含糊地应承道:“嗯,什么事?”
吴天德道:“那日柳小姐不慎误中宵小迷药,险些被人辱了清白,是在下赶走了淫贼,却又被你误刺一剑,险些送命,说起来柳小姐是欠了我一份情的,你说是不是?”
任盈盈被他绕来绕去,弄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要我报答你么?”
吴天德连忙摆手道:“虽然姑娘你貌美如花,千娇百媚,但是以身相许,那就不必了。”
任盈盈气往上冲,这可恶的小子,谁说要这么报答他了?刚要说话,吴天德已抢着道:“姑娘既然是日月神教中大有身份的人物,想必一定认得圣姑任大小姐了,我要求柳小姐的事,唉,便是和任大小姐有关了”。
任盈盈一听他谈到自已,便沉住气道:“你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吴天德叹道:“那日我在老头子家里说我是贵教任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此事……这个……呃,都是我胡吹大气,顺口胡说,虽说当时是为了逃脱性命,迫不得已,但于一个女孩子的清誉总是有影响的,你说是不是?那位任大小姐既不欠着我的情儿,又不象柳姑娘这么通情达理,温文尔雅,若是被她晓得了,一定不问情由、千里追杀,吴某再无片刻安生日子啦”。
任盈盈郁闷地道:“我……圣姑在你眼中竟是一个蛮不讲理、杀人不眨眼的的人么?
你被黄河老祖擒去,想要脱身,随便找个甚么借口不好?为什么要说是……要说是……“,她说到这里期期艾艾,说不出口来。
吴天德摸着胡子叹道:“我当时也是情急智生,脱口而出,事后想及不妥,也已晚了,唉,早知道我就说我是任大小姐的结拜大哥了,不知老头子、祖千秋会不会信?”
任盈盈没好气地道:“你这副德性若说是结拜大哥他们都不信,难道说是……便信了不成?”吴天德呵呵笑道:“没办法,这种事人们总是比较喜欢相信的”。任盈盈又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吴天德道:“老头子、祖千秋二人已被我严嘱不得透露半点消息,再有知情者么,就只有你和我了。姑娘你也是神教中人,还望你能对圣姑守口如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便再无人知道了,于圣姑的清誉也无妨了,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任盈盈瞪大了眼睛,瞧着他道:“你……你要我帮你瞒着……圣姑?”
吴天德道:“正是,我知道柳小姐你通情达理、乐于助人,吴某真心请求柳小姐你能帮助我保守这个秘密,吴某人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不容易呀。就算没有我救过你的事,我相信以柳小姐你的善良、温柔,也不会忍心看我死掉吧?所以……我的身家性命全都拜托柳小姐你了!”说着正儿八经地向她深施一礼。
任盈盈直着眼睛瞧着他,心想:“说服周王撤藩、在刘正风府上破坏嵩山左冷禅的釜底抽薪之计、计除青城一派、力斩东瀛飞燕斩高手鬼丸十兵卫……,我刚刚得到的资料中说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这个家伙?”
第六卷 开封风云 第58章 佳人开恩放心一觉
任盈盈瞧着吴天德,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已还没有去找他算账,他居然巴巴地赶了来,又是大拍马屁、又是挟恩相求,竟然要自已帮着他隐瞒自已……,这可是她碰到过的最荒谬可笑的事了。
任盈盈呆了半晌,才醒觉到吴天德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已答复,那眼神儿,嗯……充满了感激、哀求、信任,瞧得任大小姐心头一热、芳心一软,下意识地脱口道:“好吧,我答应你”。
吴天德心中狂喜,连忙板上再订一钉,高兴地道:“多谢柳姑娘,姑娘一诺千金,人美心更美,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的仙子谪尘。有你这句话,吴某就放心了,不瞒姑娘你说,我这三天来夜夜不敢安枕呀……”。
任盈盈瞧着他两个黑眼圈儿,想想自已的大名居然吓得他三天不敢安睡,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忍不住噗哧一笑,心中残留的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
她本生得极美,这突然展颜一笑,犹如春花绽放,极尽妍态,瞧得吴天德心中一荡,任盈盈忙收敛了笑意,淡淡地哼了一声道:“你有求于我了,就这么低声下气,那晚追着我讨要你的甚么人时,我便成了一只癞蛤蟆了”。
吴天德心中一动,呵,这小妮子果然气性大呀,我当初在尼庵中顺嘴骂了她一句,居然倒现在还记得,他讪讪地笑道:“姑娘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哪里象只癞蛤蟆了,吴某人自已是一只癞蛤蟆,所以才巴不得姑娘这般天仙儿似的人物也是癞蛤蟆,所以一时说溜了嘴”。
任盈盈先是一呆,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转念一想,才恍然悟到他话中之意,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就没半点正经时刻吗?嘿,癞蛤蟆!若是一只癞蛤蟆可以吹出天空开满鲜花,满天神佛来为你祝福,黑白两道齐来道贺……的牛皮来”,说到这里她嘴角又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露出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儿:“那么这只癞蛤蟆也算是神通广大,武林第一癞蛤蟆啦”。
吴天德见过的美人儿,只有这位任大小姐脸上有酒窝,看她浅浅一笑时,那模样甚是动人,可惜她还是冷若冰霜的时候居多,所以那动人的酒窝倒是不常见。任盈盈也没有觉察到自已今天不知不觉中和吴天德说了这么久的话,现在居然还开口取笑起他来,以她一向淡泊如水的性情来说,实是平生第一遭的事儿。
吴天德哈哈一笑,道:“说是牛皮么,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这三件事中前两件只要有心其实也不难办,倒是黑白两道一直势成水火,第三件事就不好办了。可惜吴天行一介粗陋俗人,就算成了神通广大的癞蛤蟆,也吃不到神通广大的天鹅肉,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不做也罢。吴某现在要赶紧回去做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说着他向任盈盈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转身向外便走。
任盈盈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什么重要的大事?”
吴天德打了个哈欠,边走边扬了扬手,道:“啊……唔……,回去补觉,这三天睡得好少……好少……”。
任盈盈望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呆了半晌忽地想到他说那三件事前两件好办得很,只有第三件最是难办,嗯……。让天空开满鲜花,让满天神佛给他祝福怎么会好办了,他有甚么好办法?这个问题一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研究了半天都不得结论,只得摇摇头作罢。
任盈盈坐回青石上,手指“铮铮”地挑动几下琴弦,心里总是静不下来,脑子里总是不期然想起这个吴天德来,她赌气地推开瑶琴,将面具又遮回脸上,起身负手行了几步,暗忖:算了,还想他做甚么,说起来的确是自已不对,总是自已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在先,若不是自已刺他那一剑,他也不会被老头子抓去,当然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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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叹了口气,罢了,这小子虽然对自已不敬,不过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就放过了他吧,难得他身上有伤,居然撑着三天不睡觉,最后居然跑来求自已帮忙。任盈盈想得失笑。
她的手掌无意识地抚着臂下逸电宝剑的剑柄,自从上次被老头子等人掳走后,任盈盈便不肯将这柄剑放在室内,而是随身携带了。
她轻抚着臂下的宝剑,想着那个吴天德的好笑之处,想着想着忽地一呆,恍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禁又羞又气:“该死的小子,我被他骗了!他……那日向老头子描述的宝剑就是我身上这把剑,他既然猜到我是刺他一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居然将计就计,逼我承诺放过他,这小子……”,任盈盈疾行几步,又迟疑地站住,暗想:“我头一次在庵中剑穿布幔,刺他咽喉,月光下我又在暗处,他怎么可能瞧得清我的剑?第二次一醒来剑就自袖中直刺他的胸口,他也不该有机会看清才是。我这次来中原,行踪只有几个人知道,不可能消息外泄,他当然不可能猜得到我的真正身份?不过……如果他不是见了我的剑才对老头子谈起,又从哪里知道圣姑用的是逸电宝剑呢?难道他早已对我有所图谋,教中有人泄露消息?”
任盈盈的心中有些犯迷糊了,这个人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误打误撞地,拜错了菩萨求对了神呢?想了半天,任盈盈暗暗摇了摇头,若说这个家伙是暗藏机心,早就蓄意了解自已,别有所图的话,以他的言行实无可能。看起来,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误打误撞地和自已碰见的了,但他如何知道逸电宝剑的事呢?吴天德……好神秘也好……有趣的一个人,想到他那副好笑的样子,盈盈脸颊上一对儿酒窝又浅浅地浮现出来。
吴天德兴冲冲地回到住处,站在厅中想:圣姑臀部受辱事件已告一段落,我总算可以睡个安生觉啦,曲非烟见他回来,忙迎上来甜甜地笑道:“累了么?天哥哥,来,你坐一下,我炖了汤,等我端给你喝”,吴天德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地道:“哪有时间喝汤,走走走,快去睡觉”。
曲非烟一愣,瞧了瞧窗外高挂天空的太阳,再回过头来,吴天德已经匆匆走进了内室。曲非烟一下子想得歪了,莫非天哥哥身子刚刚好些,就想……。,唉呀,大白天的,好难为情,这家伙真是色心不改呢“,她恨恨地顿了顿足:”可是……他也好可怜哦,受了那么重的伤,唉,算一算,分开都有一个多月了,也难为了他,我……我就依他一次吧“。
曲非烟脸红红地掩上门,深吸了一口气,一想起那旖旎无限的春光,自已的身子也有些软了,她拂了拂额头的秀发,快步向内室走去,心儿跳得好快好快……
走进房中,只见吴天德已经扯开薄被躺在床上,曲非烟轻轻咬了咬唇,暗想:“他怎么先躺下了,他……是要我在上面吗?嗯,他身上有伤,不宜劳动”,想到这里脸上更觉发烫,轻轻走到床边坐下,低声道:“天哥哥……”,这一声叫得低柔婉转,平素日老吴听了最是情动,只不过这一刻爹亲妈亲不如周公爷爷亲,就算有人大跳艳舞他也没有精神去看了。
这三天来,他夜晚睡得极少,睡时又不踏实,白天不想被人发觉,只能偷空儿眯上一会儿,是以这一睡下,只觉温暖舒适莫过于被窝,再也休想让他起来。
此刻困意上来,听见曲非烟叫他,老吴翻了个身,拉过她一只小手贴在脸上,喃喃地道:“烟儿乖,快睡觉了,不到日上三竿,不要叫我起来……”,话音未落,已传出微微的鼾声。
曲非烟呆了一呆,过了会儿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直起腰来恨得牙痒痒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嗔道:“臭哥哥,总是捉弄我,看你伤好了我怎么欺负回来,哼……!”。
“还没日上三竿哪,怎么叫我起来了?天呀,比昨天起得还早?”吴天德爬起床来叫苦不迭,跑回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用一枝画笔细细地描着眉毛的曲非烟回过头来,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大老爷,你都睡了一天一夜啦,今儿蓝姐姐要和教中叛徒比武较技,五毒教的‘毒界之王,独自称尊’大会可是一向不在外人面前展示的,这次机会难得,不知来了多少江湖好汉要见识一番呢,你不想去看看?”
吴天德道:“前几天听人说起,倒未细问,那个比武大会是怎么回事?”
曲非烟简单介绍几句,道:“哎呀,你先起来嘛,一会儿随蓝姐姐去‘古吹台’见识一下,路上我再和你细讲”。
吴天德好奇心起,忙也赶快穿起衣裳来。二人收拾停当,走出院子,只见天波府门前上百号苗人,有的牵马,有的备车,正各自忙碌着。远远地,蓝凤凰站在一辆车前看到吴天德二人,对车内说了几句话,然后笑盈盈地走过来,对曲非烟道:“非烟妹妹,你和吴大哥坐在这辆车上吧,姐姐还有些事情忙,就不陪你们了”,说着向吴天德妩媚地一笑,转身走向一群苗人男女。
曲非烟拉着吴天德走到蓝凤凰指给他们的车前,说:“天哥哥,你先上车,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闪进人丛一溜烟儿不见了。吴天德向前边那辆车子望了一眼,心中忖道:“瞧方才蓝凤凰的神色,这辆车中该是那位任大小姐了”。
他正想着,那辆车的窗帘一下子拉开了,现出一张白白净净的面孔来,正是任盈盈装扮的假书生,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吴天德瞧了片刻,清亮的眼神中也不知是喜是怒,吴天德向她咧嘴一笑,打了个哈欠,任盈盈瞧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窗帘刷地一下又拉上了。
吴天行苦笑一下,摇头暗叹:“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喜怒无常、猜度不透”,他坐进车子待了片刻,曲非烟兴冲冲地赶回来了,手中大包、小包拎了一堆的东西。什么小笼包子、油炸元宵、还有冰糖熟梨和锅贴一类的小吃。
吴天德好笑地道:“你是去看人比武还是去看戏?听你说的这种比武是以命搏命,甚是凶险,怎么好象并不替你的蓝姐姐担心呢?”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道:“蓝姐姐用毒出神入化,有甚么好担心的?我去也是去瞧瞧热闹的,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将东西一股脑儿塞到吴天德怀里,自取了冰糖熟梨品尝了起来。
吴天行嘿嘿一笑,暗想:就算是个三五十人的小帮会,争个老大的位子都死伤无数,堂堂的滇南五毒教教主之争,真的会那么简单稀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