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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四节妖窝里反
谢琳、癞姑、周轻云、上官红四女中了妖屍毒计,飞入圣姑灵寝门内。玉室上下四壁通是整片碧玉,门高约九丈,宽约两丈,作长圆形,外观已极壮丽,内里更是祥光瑞彩,甚是空旷。当中隆起成一方台,有两级不到半尺高的台阶。台上有一个圆形的白玉榻,三丈大小,四边无栏。榻上端端正正坐著一个妙龄少女,身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禅装,头上却有又长又黑的秀发,披拂於後,沿及两肩。一手指地,一手掐著印诀,十指春葱也似。下面赤著一双其白如霜,看去柔若无骨,而又瘦如约素的玉足。安稳合目,跌坐其上,口角微带一丝笑容,面上容光更似朝霞,玉朗珠辉;现华鬟天人真妙相。那白玉榻後环立著十二扇黄金屏风,隐现风、云、雷、电、水、火、刀箭、林木、黄沙之形,闪变不停。
四女一心打算同去榻前寻找妖屍所说天书。丝毫也未觉察危机四伏,一触即发。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後,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大声疾呼之状,手也往後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上官红情知有异,低声叫唤。三女忙向所指之处回头,这才发现榻前立著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光燄若定。灯侧地上插著一柄金戈,长只尺许;一根树枝,彷佛刚折下来,晨露未乾,青翠欲滴;此外有一个盛水的小金钵盂和一堆金黄色的沙土。为物俱都不大,业已走过,被那五样法物在身侧不远,一样接一样的一圈环起。这麽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著五样奇怪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女的目力竟会未见,直似本来隐起,突然出现。
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紧跟著便听水、火、风、雷、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前也不昏黑,只是蒙蒙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麽景物也看不见。谢琳仗著神光由己主持,也不与别人商议,便遁神光後退。哪知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四外青蒙蒙的景色卷动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先前的轰隆巨震,以及一切触击奔腾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戊土禁制已被触发。
这雾不甚浓厚,神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癞姑既要顾人,还要兼顾全局,只得一面运用玄功镇摄住心神,一面把飞刀、法宝齐放出来,在神光中护住四女和所救元神。那道者元神重又入定,甚为安详。轻云也在禅光内放出飞剑、法宝,对一行五人又护上一圈。
这原是瞬息间事。谢琳随施法力,将神光往外展开。戊土禁制立生妙用,不特上下四外坚逾钢铁,人和神光被包在内,分寸难移,并且上下四外一色淡黄色光景生出极猛烈的重压,往中心挤来。神光竟被逼紧,一点伸张不开。倏地黄影一闪,化为千万层黄色云涛,齐往中心压来。内中夹著无量数的暗黄金光,其色较深,暴雨一般打到。挨近神光便即爆炸分裂,互相激射飞溅,合为星山火海,震天价的霹雳,密如贯珠。虽隔著一层神光,兀自震得目眩神昏,耳鸣心悸。神光为戊土神雷所迫,重如山岳,直往内缩退,大有支持不住之势。
谢琳想起受人重托,反使良友为己所累,便拼著性命,运用神光,强行撑拒。身外神光受不住那猛恶威力的震撼排荡,已起了波动,光圈所剩不足两丈方圆。癞姑沉下心去,反虚生明,把本身元灵真气运用纯熟,猛将所运元灵真气化作一片光华,往谢琳当头一罩,大喝道:“你忘却来处了麽?”
癞姑深知此举也极危险,已有人我之相,万一谢琳入迷已深,灵光照将过去,不能破禁使其警觉,自身也不免连带受累。无奈四女同舟共济,连所救道者元神,都成了一体,只要内中有人入迷,众人均受其害。顾得了这头,还是顾不了那头。癞姑一声喝罢,哪敢察看谢琳神情,忙先潜光内照,先保住了自己。
尚幸谢琳夙根至厚,元神凝炼,真神迄未摇动,经癞姑灵光一照,心神立即重返灵明,有无相神光随又增强。黄光一闪,无限云涛忽然隐去。紧随著风雷大作,金光、银光二色奇光闪幻若电。万顷金银光涛中,闪变起千万点星雷火雨,精芒耀目,上下四外排山倒海齐涌上来,彼此互相激击排荡。金铁繁响汇成极猛烈的炸音,惊心眩目。庚金禁制比起先前戊土,犹有过之。
众人有了先前经历,始终镇定心神,听其自然。跟著面前一暗,倏地大片玄云起处,上下四外全被阴云包没,隐闻海啸之声。随见一线白光环绕云外,晃眼之间,化作万丈银涛,发著轰轰发发的巨响异声,泰山压顶般齐往神光上面打到。神光下面又突起了几根巨大晶柱,飞泉猛喷,直冲上来,才一挨近,猛然震天价连声巨震,爆裂分开,化作千万团大小灰白光华,生生不已,越来越甚。癸水声势猛恶,比起戊土庚金又加胜些。每生出一行,便要增添出好大威力,竟连神光几被冲动。
随听万木摇风之声,始而青云沓霭,晃眼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上下四外潮涌而来,及绿云化为青光,瑟然万木萧萧,狂风大作,汇成一阵紧一阵的洪洪发发的怒吼,中间更杂著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甚是刺耳,令人心悸。已变化到第四宫上,乙木威力比起先前三次所经厉害得多。一会便要万木生火,五行全数合运,危机瞬息,大难已将临头。
上官红道力虽浅,木遁禁制却出诸圣姑传授,早就看出形势不妙,只为未学後辈,又过信癞姑等人道力高深,未奉命令不敢妄发。便在暗中加紧戒备。那上下四外乙木神光所化千百万根青柱,因摩擦挤轧,每根柱上都有烟岚袅袅冒起,渐渐射出一两丝青色火星。
癞姑虽然没悟出即此便是五行合运,但毕竟学道年久,见闻得多,猛触灵机,顿时醒悟,又看出谢琳大有力绌之势,暗道不好,忙发号令,命上官红急速下手,以木制木。上官红已是蓄势引满,令下即行。无如癞姑警觉本就稍晚,虽然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千百万根青柱已火星四下飞射。幸是木火化生接续之交,火星尚是青色,所差也只瞬息之间。再迟半秒施为,青柱上激射出来的火星立即由青变红,丙火也必就此引发,化成一片火海,五行合运,一任四女神通广大,决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那有无相神光也极神妙,光中人可以施展法宝、法术,随意发向外面。上官红双手一扬,一片奇光闪闪的青霞,电也似疾飞向神光之外,展布开来,也分上下四方六面,向那千万青柱由内而外反罩上去。两下才一接触,谢琳便觉光外阻力一轻。只见青柱火花吃青霞罩住,连冲突了几下,不曾得势,忽然疾如电掣,一闪即收,只剩下一团青气,吃青霞紧紧逼住。四外烟光又化作一片青光。
忽然轰的一声,惊天价的大震过处,上下四外已是一片赤红。光外已恢复原状。圣姑依然安稳跌坐,玉榻之上那五件法物也重出现。四女陷入火遁法物以内,困在殿前火宫神灯那麽指头大小的灵燄之上,有无相神光也成了虚景,被困在火燄以内进退不得。神光内射出来的那条青气,乃上官红所放青霞,正斜射在那五行法物树枝之上。
五行中的乙木一宫被上官红制住,少了乙木本宫真气,威力要差得多。但身在火禁之中行法,所运又是乙木,与火相生,隔火施为,木易发旺火势,利害相兼。上官红关系尤为重要,如若定力稍差,神智稍被摇惑,对方木不受制,五行立可合运,全数遭殃。
上官红跌坐光中,潜心独运,竟是灵光活泼,神仪莹朗。圣姑固是法力无边,留下这以木制木,不令五行合运。破法的是得了她真传的後辈,并非外人。所以他人抵御万分困难,上官红一出手便可无事。照此情形,全局不特早有安排,连众女被陷火宫,也必是含有用意。谢琳因不谋而行,几乎生出乱子,三女虽竟如未觉,也好生惭忿。
忽听男女笑骂之声,由远而近。妖屍及毒手摩什同了另外七个妖党到了宫门外面停住。妖屍已经复体,越发妖艳,非是适才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狞厉之相。一片烟光闪过,外面便多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法台,当门而立。妖屍朝毒手摩什一声媚笑,当先走上台去。毒手摩什跟著走上去,立在妖屍身後,面带狞笑,神情甚傲。
妖屍一面行法,一面不住向毒手摩什含情献媚,神态亲昵,大是不堪,七个妖党各怀有妒意,面上均带不悦之色,妖屍视若无睹。台上预设的法物一一现将出来,与殿前五行法物一般无二,只内中多了一鼎,料是要用代形禁法毁那五行法物。
众妖党已受劫持,不欲公然得罪,又受妖屍暗中频施邪媚,闹得又恨又爱,又疑又怕,首鼠两端,欲罢不能。自己无能为力,却贪图侥幸,本是邪妖祸世之源,一旦克重身弱,必然作法自毙,这所以旁门罕见成道。一到寝宫门外,妖屍立即把假面具揭去。众妖党看出所行法术大是阴毒,分明要选出五人供她牺牲,不禁妒忿交加,也噬脐莫及。
二妖孽早已商定,为要妖屍表示用情专一,好把同来诸人一齐断送在寝宫外五遁之下。妖屍纤腰微扭,倚向毒手摩什胸前,斜甩著一双媚眼,手指台下同党,昵声说了两句。妖党中有一赤面长身的妖道知道毒手摩什的尊容性情决非妖屍所喜,想喝破妖屍的阴谋毒计,借此抽身,以免任人宰割。口方喝得一声:“玉娘子……”
哪知底下话未出口,毒手摩什已一声怪笑,随手扬处,撤出一蓬乌金光华,疾如电掣,当头罩下。妖道法力也颇不弱,虽已早在暗中行法防备,也刚急飞起,便吃妖光困住,悬在空际。成事不足,後患定然更甚,情知无幸,只馀厉声大骂。
毒手摩什只微微狞笑,跟著又把手一挥,满室都是乌金云光布满,只空出法台前六妖党立处和宫门间的丈许地带。然後戟指妖道喝道:“无知蠢畜!玉娘子并未寻找你们,乃是你们这些猪狗自行投到。她倾心向我,你们这伙不知死活的猪狗必然不服。今日之事,胜者为强。门内设有五遁法物,无论何宫破去,均可直入取宝。本来我可随手而取,但如我先取,你们当我占先得手,必又不服。为此约定:不论何人,只要能破去一宫,直入藏珍复壁将宝和道书取出,我也愿将玉娘子让出。底下灭屍报仇,收拾残局,毁去此洞,并还由我一人出力包办,以作得手人的贺礼。如若只知无事时昏想天鹅肉吃,向玉娘子乞怜献媚,临阵却想逃脱,却休怪我夫妻狠毒。破法效忠而死,只不过是自不量力,为色丧生,应得此报。只想快活,却不肯卖命出力,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似你这类猪狗,未上阵,先就胆怯背叛,我手里万容不得。料你那残魂剩魄也无什大用。再者拿你作个榜样,叫别的猪狗们看看,以免效尤,累我夫妻多费手脚。”
说罢,将手连指两指,困著赤面妖道的妖光便似电一般急闪起来,旋转不休。妖道怒火中烧,犹自毒口咒骂。不料妖光只闪了两闪,护身诸宝便自纷纷爆裂,在乌金云光中洒了一蓬星花彩雨,晃眼消灭。跟著全身便被束紧,被烈火焚烧,万箭攒射,苦痛有甚於死,被妖光制得通身战栗,力竭声嘶,痛苦难耐已达极点。这才知道真个酷虐慌不迭颤声哀告:“玉娘子,我由海外万里远来,为你出力,效死效忠,闹到如此惨状。知你夫妻将我立威,也不想求活。只求你念我以前多少总有香火之情,稍微恩宽,许我兵解。情愿以我生魂供你行法,惟望保住灵魂,恩深如海。”
妖屍面色骤变,满脸立改狞厉之容,厉声向上喝道:“该死猪狗,做你娘的梦呢!我自出世以来,只有我不爱人,几曾有人敢中途背叛我过?就这一样,你便惨死百回,再化劫灰,也难消我的恨。这不过是我丈夫性急,今夜忙於取宝复仇,无此闲心,便宜你少受一点活罪罢了。如由我性情处治,至少也要使你加上百倍痛苦,才肯把你消灭。还敢向我求饶吗?适才勇气哪里去了?这等脓包,没骨头,我真悔以前和你这样猪狗相识。你自作自受,乖乖等死,还落一个痛快爽利闭上你的狗嘴,以免引人作呕。再如多言,惹我性起,更有你的好受,那时死活不得,平白多受苦痛,就悔也无及。”
这就是最毒妇人心!不爱她就百死不足以蔽其辜。毒手摩什接口怒喝道:“我们正事要紧,及早完工,好随我回山享受快活,哪有许多闲话?”
随说双手一搓,往上一指,妖光中毒火阴雷已经爆炸,一声惨号过处,妖道全身立被震成粉碎。元神化作一团熏烟,还待飞逃,吃妖光一兜,只闪得两闪,连那黑烟和那些残屍剩肉一齐烧化,无影无踪。妖屍重又恢复了妖娆体态,一脸媚笑,扭著妖躯,款启朱唇,笑向台下众妖党妖声说道:“这蛮子忒不知自量,才落到这等结果。我们虽然情深义重,但一向言出法随。适已有言在先,不论何人取得藏珍,我仍嫁他为妻,决不更改。你们心意如何?”
众妖党虽全是邪教中有名人物,也在淫威暴力之下,触目惊心,明知妖屍故意作态,实是稍有违件,立上死路。除却甘供牺牲,或者还能死中求活,别无善策。毒手摩什妒念奇重,见妖屍一身荡态,笑脸向人,已然勾动妒火。
内有三妖人原是师兄弟两个,带一得意妖徒,法力较高,并特为此事炼有两件破五遁的法宝。哪知日前一试,竟连外洞禁制也是难破,用以脱困,却似可能。听妖屍说破禁之法已有万全准备,於是妄想因人成事,犹盼妖屍性淫,人总可得,恋恋不舍。不料到此地後,情势大变,才知妖屍用心恶毒,以自己在左道中颇有名望,却受二妖孽如此凌辱挟制,日後何颜见人?为此奉承毒手摩什几句,好使减却敌视之意,以便少时伺隙逃走。同声答道:“玉娘子,他那法力实是高强,我师徒知不如人,现已甘拜下风。即便凭著多年辛苦炼成之宝,侥幸得手,也决不敢居功,对玉娘子作那非分之想了。”
哪知妖屍自负古今绝艳,力能颠倒仙凡,最恨人对她离心。想起圣姑玉牒法偈,曾有“众叛亲离,邪媚失效,便该数尽”之言。心疑圣姑遗偈将要应验,不怪自己太已淫凶,却阴沉沉一声冷笑,骤转怒容,正待发作,却欲言又止,转过身去。
那三妖党机警狡诈,说时偷觑毒手摩什满面狞厉容色,目光全未留意自己这一面。同时又看出妖屍神色骤变,比先前痛骂新遭惨祸的妖道还更难看。猛想起适在前洞,曾听妖屍咒骂兵解遇救的旧情人所发奇论,怎不留神,只想讨好毒手摩什,忘了忌讳?知她心同蛇蝎,必然不怀好意。念头一转,乘著妖屍回身行法,互相一使眼色,悄没声地同时发动。
法力最高的一个当先开路,扬手发出两团碧阴阴的火球,一团直扑妖屍,一团直冲妖光。所发阴雷内有月魄太阴真精和无量穷阴鬼火,加以邪法,经多年苦功合炼而成,是专炼来破洞中庚金禁制,固是无效,但用以对付敌人却是厉害非常。只听震天价两声大震,碧燄火花纷纷爆裂,密如星雨,竟把法台直到寝宫门前那数丈空隙填满。
妖屍因心恨三妖党语犯忌讳,必使其受尽苦毒,再炼化其元神,以消恶气,做梦也没想到网中之鱼居然也会情急反噬。毒手摩什心神旁注,骤不及防,与心灵相应的七煞玄阴天罗,竟被冲荡开一个大洞。妖屍总算应变机警,飞遁神速,危机瞬息之间,竟被避开正面,受伤却甚轻微。
毒手摩什自恃邪法高强,从未吃过人亏,再一眼瞥见心上人受伤张惶之状,不知妖屍阴毒狡诈,别有诡谋,不由情急暴跳,一面忙运玄功,张口喷出一片墨绿色的妖光,护住全身;一面忙向妖屍赶去,手扬处又是一片妖光,将妖屍罩住,闹了个手忙脚乱,急得厉声怪啸,暴跳如雷,怒火烧心,恨不能一下把仇人抓来,嚼成粉碎,生咽下去,方消胸中恶气。那三妖党已同时施展邪法,催动肉身冲破妖光逃走;一面却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离体,往法台一方隐形飞遁。
就这微一慌乱之际,虽是总共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左侧那团阴雷已发出连珠般的霹雳,快要冲出光网之外。毒手摩什於是又把妖屍放下,忙著下手施为,那乌金色的妖光立似狂涛一般飞涌增强,重又急如电掣,闪变明灭,三妖党重又被困入重围。
逃人力绌势穷,自知一落仇手,必比前人还死得惨,忽发阴雷自炸,一声极沉闷的雷震,全身粉碎,三人同时毙命,休说血肉无踪,连劫灰影子也未见冒起。妖屍面带愠色,飞近身来,似嗔似喜,娇声问道:“你怎不听我的话?把这三个蠢物杀死,以为就解恨了麽?”
毒手摩什一把搂住妖屍纤腰,问道:“这些猪狗真个诡诈,自用阴雷炸死,才没多给他些苦吃。无论何人,休说伤你,便沾你一指头,或说上一句错话,先死的几个猪狗便是榜样。”
边说边朝台下三妖党频频狞笑,意颇自傲。妖屍先不睬他,等到说完,才冷笑一声,问道:“我的好丈夫,好情郎!难为你有这麽高的法力,行事应敌如此莽撞粗心。这三个猪狗委实可恶已极,百死不足消我夫妻之恨,照他们自杀情景,以我冷眼观察,只恐未必吧?仇人五遁禁制,须用五个有道力的元神为我勾动埋伏,始能有望,你怎忘了?”
毒手摩什性如烈火,一听妖屍语意讥刺,不禁怒道:“你意思似说仇人已然逃走?不对,我这七煞玄阴天罗,只要在网中,断难逃走,并且此宝与我心灵感应。如是幻化,更无不觉之理。分明是仇人原身,怎有差错?至於五行禁制,我本未放在心上。是你胆怯,少时不济,由我一人入内,保你如愿。”
妖屍见他发怒,又改媚笑,答道:“你还和我强口。死得又那等快法,休说元神始终未见,连一缕残烟馀气也未见他们现出,你竟一毫未觉,还在得意。他们分明发难之先预将元神隐遁一旁,便待乘隙遁走。我们仇未报成,反吃他们暗中讥笑,日後还要报复生事,不更气人丢脸麽?”
毒手摩什本极内行,闻言立被提醒,不禁又暴跳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不过我这光网难於冲破,想还在此。我且把光网收紧查看。即是逃走,无论如何也必追擒回来,炼他们生魂,多加磨折,方消这口恶气。”
说罢,正要施为,妖屍拦道:“你又急躁不是?我早就防他们巧使那声东击西的诡计。现已困入灭神幡下,受那阴火化炼呢。你不必再费事了。我想这猪狗恨我夫妻必甚,此时就强用他们,必不肯出力,还要生事。先使受尽罪孽,经我炮制,心胆必寒。如仍用得著他们,必不敢再萌他念;如用不著,事完再带了走,每日拿他们消遣,缓缓报仇。比你一击即完,不有趣些麽?”
二妖孽天性凶残,同恶相恋。妖屍说时,又是媚目含春,巧笑嫣然,做出万种风流,千般媚态。毒手摩什闻言,搂住妖屍,喜得格格怪笑。妖屍把手一推,回眸媚笑道:“时已不早,你还不把神光收去?那三个猪狗现落在水宫之内,你将主幡放起,给他们换个好点地方,多享受些,与你稍微消气如何?”
毒手摩什立照预定施为,手持一面七尺来高的主幡,上有黑气飞绕。将幡往前一掷,立有一幢五色妖光簇拥著那面主幡,飞向五行法物之上,虚悬空际。妖屍手掐灵诀一放,那幡急转起来。烟光随即大盛,先前黑气也化作数十道各色妖光,由幡顶当中往四面分射过去。光色大部黯淡,并不十分鲜明,也不转动,只看去强劲,彷佛是实质。幡内却有一道淡黄光华忽似灵蛇吐信,连闪了几闪,大有乘此挣逃之势。
妖幡上许多生魂都是左道中高明人物,多半法力尚存。虽然勉强制住,到了紧要关头,难保不反抗图逃,并还生出反应为害。妖屍因急於盗宝脱身,只求速成。也明知自己所行邪法既太阴毒,又系出於计诱愚弄,使其误投罗网,必恨自己入骨。尽管准备周全,却不敢轻举妄动,也由於此。果然才一上场,内中一个主要生魂便想挣逃。妖屍本就忿恨,见状不禁大怒,凶威暴发,满口白牙一错,戟指厉声大喝道:“这贼道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就除去了他吧。”
毒手摩什始终自恃神通,闻言应声扬手,一片妖光煞火,电掣而出,立将那道黄光裹住。也不知是妖幡禁法厉害,还是黄光故意以死相拼,坏他这面主幡,紧附幡上,竟吸取不下来。毒手摩什怒火头上,跟手一指,妖光立即加盛,煞火星飞。等到妖屍觉出不妙,妖光煞火已突然爆炸。微闻一声惨笑过处,黄光固然消灭,主幡也为煞火炸伤,旁近妖幡也受鱼池之灾,消去了好些威力。
这一来,妖屍恨极毒手摩什的鲁莽,无如用人之际,如何敢於真个触怒。论起法力,更不知能否应付。情虚引生毒念,索性激他入网,作自己的替身,以免长此纠缠,难於摆脱。不特没有发急埋怨,反倒回眸娇笑道:“这班冤孽全都不怀好意,死无足惜。这移形代禁之法被你无心中毁去,有了破绽,如生出反应,就全仗你了。”
毒手摩什深知这面主幡祭炼不易,被自己无意中毁损,心本不安。及见妖屍仰赖自己,并无不悦,忙笑道:“你忒多虑。看我无须此幡,一举手间便将它倒反过来,震成粉碎,以免异日落入仇敌之手。我早不耐久候,你再迟延,我就要自行下手了。”
妖屍表面献媚,心实忿极,气无可出,口中应诺,心中却暗骂:“你这妖孽,多了两件师传异宝,就一点都不知天高地厚。少时成了固好,万一不妙,我还可逃,似你这等粗莽浮躁,休想活命。”
满腹怨毒正无从发洩,一眼瞥见水禁法物所困三妖人的元神,尚在水中挣扎图逃,不禁怒从心起,也没开口,手掐灵诀,往水盂中连指两指,一口真气喷去。五面妖幡参伍错综,一阵乱转,那大有尺许的半盂浅水,立似喷泉急涌,喷起丈许高,三尺来粗,下小上大一根水柱,隐闻水啸之声。内中三个身有妖光黑气的小人,立时慌了头路,冻蝇钻窗一般上下飞驰,乱飞起来。禁不住金水相生杂沓交击,身外妖光黑气相继破散。
妖屍一心欲之使多受苦痛,不令即灭,再一施法,立有一片白气漫过,晃眼之间分作三股,各将小人周身裹紧,凌空倒吊在水柱之内,每人身外各有无数飞针飞箭环攻刺射,毫无休歇。小人受了重创,全都通身乱颤,突睛吐舌,张口狂叫,隐隐闻得极凄厉的哀号,听去力竭声嘶,神情惨痛已达极点。求生无路,求死不能,比凌迟碎割还要厉害十倍的残酷之状,不忍卒视。
妖屍却是行所无事,得意非常,满面春风,笑吟吟媚视毒手摩什,笑道:“这三个叛贼还在自恃玄功,想毁法物逃走,本来一弹指间立可消灭,只为恨他们诡计暗算,伤我丈夫,特地留他们残魂,等少时事完,再带往大咎山仙宫之内,慢慢消遣,给你出气如何?”
毒手摩什只顾闻言心喜,重又抱住妖屍亲热,竟忘了时已子初,正是紧要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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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nuyasha
第百八十五节拒虎引狼
残馀同党中有一妖人名叫绣带仙人朱百灵的,见二妖孽神智迷乱,忘乎所以,又想讨好,为少时元神求脱之计,便在台下赔笑说道:“玉娘子,此时已入子初,该是破法取宝报仇之时了。”
妖屍闻言倏地警觉,瞥见朱百灵一双秀目正注视著自己,心中一荡。朱百灵在妖党中貌最俊美,端的丰神俊秀,美如少女。妖屍回忆前情,方生爱怜之念,猛想起此身已被野人霸占,似这等知情识趣,善解风情的美好男子,以後再难亲近,不禁有气。念头一转,立即由爱转妒,由妒生恨,暗付:“此人本是我口中一块肥肉,不料心急脱险,引鬼入室,无端来了一个无力抗拒的管头。我不能得,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断送了他,省得牵肠挂肚。”
所以下堂求去并不是一切终结,却是不死不休。纵有她的容身处,也不任前度刘郎安稳。妖屍想到这里,表面却不显出,还假意暗抛了一个眼风,媚笑道:“果然是时候了。朱道友法力高强,又有锁阴神带护身助威,当可无害。你我交情较深,与众不同,又对我忠心不二,有始有终,不特保你元神无事,功成之後必以全力助你转此一劫,以为日後相见之地。就烦道友打这头阵,去破仇人土宫吧。”
朱百灵好意提醒,没料到自讨死路,去当头阵。适才已见毒手摩什朝己怒目狞视,定已怀恶念,还怎敢违忤?把心一横,料是运数,叹道:“玉娘子,我为你死,原所甘心,请即行法,我去闯这头关便了。”
毒手摩什平日见妖屍对朱百灵分外垂青,本蓄妒念,又连听两人语意亲密,与众不同,不由怒起,厉声喝道:“贼狗道!既已奉令,快上前送死,哪有许多话说?”
妖屍知他有了醋意,忙回眸媚笑,佯嗔道:“别人为我夫妻尽力,你怎谩骂起来?”
一面又悄声说道:“你看他能活麽?乐得在死前哄他两句,这你也气?”
妖屍一边说话,已经如法施为。朱百灵也没理睬毒手摩什,将手一抖,平生得意的护身法宝锁阴神带立化一道粉红色的光华,由袖内飞出,随即暴长,向身上绕去,从头到脚,纵横交织,环绕了十几圈,把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内外通明,如在粉光影里。却把神带两头留在外面,各长三五丈,频频伸缩吐吞,宛如龙飞电舞,神妙非常。光色既极鲜艳,人物风采又极俊美,却去送死,连妖屍那麽淫凶恶毒的妖邪,心虽不欲其生,也不无怜惜。
妖道来势甚是狡猾,不先触动五行禁制,才一入门,便瞥见敌人化作小人,安坐火燄之上,身外还隔有一层祥光,另由光中射出一股青霞直罩木宫法物,似知有异。忙向门外回身呼唤。可是寝宫禁法已生效应,形声隔绝,门外可传入,出来的却是幻相。
门外行法人看到的是门中光霞闪变中,妖道正由内往外狂奔出来,急唤之声隐隐传出:“玉娘子!好人!我万里远来,为了爱你,死固不惜,但是仇人禁法厉害,我多少年的苦修也非容易,何苦使我形神俱灭?请念初见时彼此倾心相爱之情,容我逃生吧。”
妖屍偷觑毒手摩什,目射凶光,暗忖:“此人关系大局,性暴而又奇妒,必不能容。”
再见妖道惜命情急,狼狈之状,心生鄙贱,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无用狗道!此时怕死贪生,有何用处?速将门内土遁引发,少时还有生机;如敢後退,先前三叛贼便是你的榜样!再如迟疑,我自在外引发,你少时连想保持残魂剩魄,都无望了。”
话未说完,却见门内黄云暴涌,尘雾飞扬,风沙传击,发出极凄厉的怪啸,势甚猛恶。妖道立被卷入黄尘影里,一面施展身外馀剩下的两道粉红色的彩虹,电射龙飞,在迷漫尘沙中滚来滚去,一面仍在大声疾呼求救。门外妖屍看到的却是戊土已被引发,并未将他制住。立将邪法发动,手掐灵诀,指定面前用沙土祭炼堆成,代替戊土沙物的小山,猛运玄功,张口喷出一股青气笼罩其上。跟著把手中灵诀一放,又有酒杯大小一团青绿色的奇光,由镇压主宫的妖幡上飞出,悬空停在土山之上,高约丈许。此是妖屍准备破禁的魔教中最恶毒的上乘邪法,预计这团青光炸得土山粉碎,门内戊土法物也随同破去。
说时迟,那时快,猛瞥见面前黄影一闪,风沙之声隐隐大作。只见自设戊土法物变作丈许大小一团尘雾黄沙。跟著土雷爆炸,如擂急鼓,势子越来越盛,所喷青光几乎笼罩不住,甚是吃力。有一小人影子在内,先吃土雷打得七翻八滚,狼狈异常,似已失去知觉。门内土遁实未被引发,只是设代法物却将妖道移了过来。
妖屍再看门内,妖道已然不知去向,土遁已收,五件法物仍是原状,环列在地。觉到事太可怪。如若天魔解体之法克不住,不应如此平安,理应反克。朱百灵纵死,也应死在仇人土遁以内,怎会有此景象?幻境必有违逆情理之处,细心探求,才能揭其伪诈,现出正道。偏信任可一方,都会引致行差踏错。妖屍归咎於乙木真诀未得,难制戊土。朱百灵为戊土所杀,却将他的元神移来。隐隐闻得黄沙土雷交斗中,透出一声极微弱的惨啸,小人影子已经消灭无踪,法物恢复原状。
妖屍行事素不认错,妖道为她形神皆亡,视若当然,只媚视毒手摩什,暗令戒备。突把笑容歛去,粉面一沉,满脸狞厉之容,戟指残馀二妖党喝道:“你们看见了麽?这廝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当头阵,本来引发土宫便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他到里面忽然情虚畏死欲退,我气他不过,将元神移来除去。现在你们总可知悉,前进尚可求生,稍有退缩,或怀二心,决逃不脱。由门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围,我略一点手,便将你们移向这里,与他一样同受灭神之罚,後悔就无及了。”
那二妖党一名唐寰,一名刘霞台,早已心寒胆怯。不过人当危急之际,总是百计求生,不到死灭,不肯罢休。闻言同声应诺,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违,效死更无二心。只是仇人五遁五宫,我们人只两个,照你先前预计,未必足用。自来一人势孤,何如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发埋伏之後,如可退出,便急退出来。等玉娘子破了她这一宫,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如法行事。这样,五遁或可依次破去,也给我二人多有一线生机。玉娘子以为如何?”
妖屍闻言,才想起同党凋残,人少难如预计施行,由急变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先把已死诸妖人厉声咒骂了一阵。继想:“适才委实火性太大,偏又加上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杀死了好几个,真个苦不能言。反正不够,也不争此两人。丑鬼不知厉害,万一不济,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麽也能逃走,有什顾忌?”
想到这里,益发心横,狞笑答道:“你们如此胆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请,必不甘心。你二人原是同道,俱精火遁,又均带有水母宫中异宝,足可防御。
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发,急速退出便了。”
唐、刘二人闻言大喜,又听是犯火宫,更对心思,一声领命,便即起身。二人法力不十分高,但各有几件异宝奇珍,昔年经水母用玄天妙法,在北海眼十万丈寒泉之下,采取癸水真精与太阴元磁凝炼而成。发出时寒光逼人,不必上身,道力差的人,百步以内吃冷光一照,立中寒毒。一被击中,或与接触,寒毒攻心,血髓冻凝,通身发黑晕倒,难免於死。多猛烈的火,遇上即灭。二人又与火行者是莫逆之交,炼就火遁。故此觉著有了生机。
二妖人因有所恃,入门便直往前,到了五行法物之前,正待犯那丙火神灯,一眼发现灯燄上停著四女一男五个小人。男的一个,正是朱逍遥。算计丙火再发,威力必要暴长,五人决不能当。略一寻思,自觉爱莫能助,还是顾己要紧。一门之隔,内外闻见各异,妖屍见二人迟不发难,已在门外厉声叫嚣恶骂,神态凶狂,宛如雌虎、罗刹变相。毒手摩什也在厉声咆哮,癞姑等四女由内望外,见闻逼真,足证圣姑法力无边,玄机微妙。
二妖人也颇慎重,虽听妖屍怒骂催迫,举措仍不慌乱。摘去道冠,披发赤足,正对五行法物前踏罡布斗,在一片寒光、大团冷雾笼护之下,贴地低飞。由光中飞出大片寒星,冷萤如雨,晃眼现出一个丈许大小、寒光堆成的八卦方阵。手掐灵诀,口诵法咒,又照八门生克飞巡了两遍,将阵布好。然後同飞向巽官方位上去,禹步立定。一个由宝囊内取出一粒黄油油的晶丸,往神灯上打到。那晶丸是磨球岛离珠宫少阳神君大弟子火行者的异宝烈火神珠,用太阴真火炼成,出手便是火星飞射,好似一团将爆发的火药,夹著一片爆音飞向前去。同时另一妖人张口一呼,往火宫喷上一口气,罡风劲急异常。
这类先後天五行合运的禁制本是击力越大,反应越强,即使不去犯它,稍微挨近,便要入阱,再与真火相合,以火引火;又加上巽地罡风,便如火上添油;再加无限火药。不意烈火神珠刚一挨近神灯,忽如石投大海,无影无踪,罡风也同时宁息。休说引发火遁,连灯燄均未见有丝毫摇闪。只灯火上四女彷佛见有一丝红线微光,略在阵前一闪即隐。
二妖人一见法宝无功,心中大惊,再听妖屍和毒手摩什同声叫嚣,杂以咒骂,知道再不引动丙火,定将妖屍激怒,用移形代禁之法,和先进来的妖党一般摄将出去,加以惨杀。心下一著慌,忙又同时施为。以真水之宝激发丙丁真火,向妖屍复命。各将身畔一个小黑玉葫芦取在手内,掐起灵诀,将葫芦对准神灯微微一撒,各激射出一股寒光,银箭也似往神灯燄头上射去。
就在两下里似接未接之际,癞姑等四女适才隐约见到的红线突然现出。那光细如游丝,一直注向妖阵之上,电闪一般掣动了几下,倏地变作一片薄而又亮的火云,紧贴著妖阵,化为红云布散开来,通体包围在妖阵外面,不见一丝缝隙,直似一幢银色轻纨穹庐,外面再加上一层薄薄的红绡,色彩鲜明,奇丽无俦。同时神灯燄头上有一线极细红光射将出去,不运用慧目凝视几乎看不见。癞姑一行人才知火宫妙用已被引发,自己居然未受危害,好生欣幸。
晃眼之间,忽闻轰轰火发,与水沸之声,由八卦阵中隐隐透出。同时八卦阵图中的寒光冷雾也潮涌而起,忽然反激回来,就势往二妖人当头罩下。冷光寒雾中却生出无数火燄。由五行逆运,先天丙火化生出後天真水,阴阳两仪迭相为用,闹得水火既济,两下里外夹攻。两妖党还在里面奋力鼓勇,就在自己所布八卦阵中环绕飞驰起来。绕完全阵之後,已变成两小人,肉身已化,仍在光中飞行不已,飞势却缓。
猛觉神灯燄光连连闪动,跟著,门外震天价一声巨震,神灯燄光立又静止如恒。毒手摩什刚一发难,便陷遁中。光霞倏地大盛,前面圆门忽隐,水、火、风、雷与拔木扬沙、金铁交鸣之声,一时尽起。圣姑法体和玉榻後面十二屏风,一齐隐去。二妖党元神失踪,那幢寒光连同外围红云也同不见。寝宫和外间广堂连成一片,到处都被五色光华布满,而且无边无际。洞中禁制似已全被引发。
寝宫五行禁制虽与外洞体用施为相同,但是外洞所设全是禁法,内里这五行法物俱是昔年所炼至宝奇珍。妖屍明知凶险万分,也是贪得道书、藏珍,又有毁身化骨之痛,报仇雪恨之心更切,自恃深悉禁法奥秘和一切躔度、门户方位,偏欲暗用天魔解体大挪移法,使同党去跳火坑。真要不行,巧只要避开五行法物,不被吸去;便变化元神,仍可逃走。
妖屍、毒手同在乌金色云光环绕之下,在五色光海之中往来飞驰。觉出阻力压力奇强,越来越甚。一任想尽方法,无论逃向何方,全是前茫茫,无有止境。
并且每变换一回,禁力必然加大许多。
妖屍却比前几次相貌神情还要狞厉得多。只见她披头散发,面上秽污狼藉,铁青的一张脸凶睛怒突,白牙森列。通体赤裸,一丝不挂,前额、左肩各钉著七把飞刀和七枝小飞叉。摇舞著两只瘦长利爪。有一片青绿色烟气笼罩。身外面包上一团玄雾,雾外方是妖光、煞火笼护。神态惶遽,凶暴丑恶,正以玄功变化,全力拼命施为。便连毒手摩什那麽自恃,尽管厉声叫嚣,仍是原来恶相,虽然被困在五色光霞海中,仍能上下飞舞,往来驰突,却也未似先前一味骄狂自大之状,盛气虽馁了不少。
妖屍想起他是罪魁祸首,如不是他暴戾奇妒,连残杀了好些同党,便无须乎自己上前。事纵无功,受害者只是别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就是现在,如不因他口发狂言,一味自恃,也不会有此孤注一掷之举。心虽恨极,无奈尚须此人相助合力,如与反目,势更危急。只得一面随声敷衍,勉与合力,一面暗中准备退路,打算少时辨清殿中门户方位,发动邪法倒转地府时,好了便罢,稍有不妙,立即单独遁走。这一来,二妖孽便作了同床异梦。毒手摩什为妖屍邪媚所逮,一毫也未觉察,依然尽心尽力为之效死。
说时迟,那时快,晃眼之间,五遁威力骤转强烈,五色光华电闪也似连连变幻明灭,奇光腾幻,加上妖光中的煞火似花雨一般爆散,两下里冲击排荡,连旁观者都眼花缭乱。休说分辨门户方位,连想似前冲荡飞行,都越艰难。隔不一会,妖光不住五色云光强压,渐渐缩小成共只两丈大一团,不住爆裂迸散,四下飞射。旁观看去,直似一片浩无边际的五色光海中,隐现著一团四围火花乱爆的乌金光球,在里面滚来滚去,使人心惊目眩。
毒手摩什越发情急;妖屍再故意做作,一味表示胆小害怕,相依为命之态,更使其内愧。妖人不禁暴跳如雷,厉声咆哮,恶口咒骂,拼命加强妖光煞火之力,四下乱撞。五行神雷忽然相继发动,始而现出成团成阵的大小黄光,夹著无量黄沙猛袭上来,才一抵御,又化作千百万金戈,夹著无量飞刀飞箭,暴雨一般袭来。紧跟著是千百万根大小水柱,狂涛一般前後相催,一层紧迫一层迫压上来。
尤厉害是每化生一回,便相会合,加强许多威力。等到丙火神雷发动,千百万火球火箭的五色神雷互相击触猛轧,纷纷爆炸分裂,再互一相撞,又复并合为一,比先前加增百倍,宛如地覆天翻,海山怒啸,声势之浩大猛恶。
毒手摩什空自发威,怪啸狂吼,已然行动皆难,进退不得。万分情急惶恐之下,妖屍又想起误在毒手摩什身上。再一回顾,看到那一张狞厉凶恶的丑脸,不禁怒从心起,一面打点毒计,忍不住戟指骂道:“你这丑鬼,不听我话,害死我了!”
可笑毒手摩什色迷心窍,明明见妖屍手掐灵诀,神色不善,竟没想到就要反脸为仇;反觉委实不合自恃太过,累她受此惊险,问心不安。一面仍勉强抵御,一面强颜慰解。形势如此凶险,单是自身一人尚还不妨,偏又顾上妖屍不算,一心还在想复仇讨好,证实先说的大话。
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等意想不到的挫折,心神也受到剧烈震撼。那面七煞玄阴天罗乃心神相连之宝,平日占惯上风,自然运用由心,无往不利,今日落在下风,心神不能专注一样,以致所施妖法延缓。尤其妖网关系性命,必须加意运用防护,以免为敌人五行神雷击破。孤注一掷以前,又非仗此宝防身不能施为,不能先收。
妖屍却不计及同党安危,专为自身设想,不特不稍体念,依然一味愚弄,不住撒娇送媚,明讽暗激,并欲伺便加以暗算。毒手摩什多年凶横,性情暴烈,怎禁得住这等激刺,恼羞成怒,无从发洩,利害全置之度外。这一盛气用事,不由乱了章法,竟然冒失起来。
癞姑等四女存身神灯燄上,所见又是一番景象。二妖尽管上下翻腾,可只在方圆十丈以内左冲右突。忽然一片五色光华往前一涌一卷,一声轻雷震过,寝宫原景倏地重现。一切景物陈设,与先前所见丝毫无异,玉榻之上,依然安坐著圣姑。二妖孽却不知去向。
榻後十二扇金屏风上,繁霞焕彩,突发奇光,闪幻如电。隐闻水火、风雷、刀兵、木土之声,汇为繁碎爆音。另由榻前五行法物上,各突起一股指头粗细的各色光燄,互相交错,直射屏上。那十扇金屏已然不似实质之物,看去又深又远,屏上所有风、雷、云、水、火、金、木、沙、土诸般形相齐生变化,闪幻不停。二妖孽已被圣姑五遁禁制困在十二扇金屏上五遁风雷之中,乌金色的妖光发射出各色光雨精芒,随同滚转。金屏上面五遁风雷之声,听似猛急,但都具体而微,声并不高。
忽听轰轰风雷之声自殿後壁内发出,声甚壮烈,彷佛四壁皆受震撼。跟著一声清磐,风雷声止处,紧贴金屏後壁上方,霞光连闪两闪,现出一个大圆门。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同驾有无相神光现形飞出。
易静、李英琼、谢璎三女进入复壁秘径。但见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巷,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内里雾气浓密,只觉出暗影中,上下前後都含有一种奇怪力量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渐觉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骤然下落数十百丈,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猛瞥见前途暗雾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那前後左右的浓雾即化为火浪千层。同时上空更飞堕下千百片烈燄赤云。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势惊人已极。英琼定珠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女罩定,火浪全被阻住。赤火烈燄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
易静是想乘机观察金幢威力,故意不下手施为。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势如山海,迎面当头压倒。三女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前进却越发艰难。刚刚下去的烈火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女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火球一加增,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耐。
英琼首先发急。谢璎猛想起癞姑等一行四人未必能是毒手摩什之敌,况又加上妖屍可以随意运用原有埋伏禁制,主客异势,相差太远。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冤枉?与其挣扎强行,何如施展金幢开路?
金幢乃佛门至宝,灵妙无穷。只要情势真个危急,不必主人运用,便会自行飞起,发挥威力妙用,平日更随主人心意进止。谢璎念头一动,金幢立即由身後现出一幢七色的金光霞彩,七层法物一齐转动,各自射出一色精芒。四边更有一圈繁霞彩燄,一齐往外涌射出去。紧压光围外面的火云,立被荡将开去。跟著宝光大盛,四外火球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为缕缕残燄而散。罡风虽仍强烈,狂吹不已,可是一与光霞相接,便向两边分散开去,吸力也自消灭。三女身上立轻,行动自如,金幢宝光也自减缩十之八九。
易静知圣姑禁法变化无穷,生生不已,暂时虽为金幢所破,必有馀波,且更猛烈。两败固是不妙,如将秘径埋伏破去,再重设便难。乘罡风未变化之际,暗中行法,照图所得予以制止,再呼唤谢璎将金幢收起。谢璎并未看出风退是由於易静,依言收了金幢。
前行径路盘纤曲折,高下回旋,歧路交错,每条路口均有门户关闭。经易静用莲花玉钥一指,立即开放。门径重沓繁复,原石生成,参合阴阳五行,按照九宫八卦五星躔度,就著原有风、雷、水、火地利设施祭炼而成。不消多时,便把东洞秘径绕飞完毕,走入中洞主宫地界。
这一带甬路又高又窄,接连两个转折过去,地势突往上高起了数十丈。由斜坡转入平路,那甬道已变作了圆形,圆洞尽头有一片同样大小的黄光将路阻住,光景沉静晦暗,慧目注视,也看不出那光有多厚多深。易静虽然悟出总图微妙,独此一处尚未深悉。快到尽头,才知近门的四条圆形甬道,通体俱是神泥所化,是全程最厉害的戊土重关。那黄光乃千万年混元一气神泥凝炼之宝,能合运逆行,比起前後洞的戊土禁遁厉害十倍。易静起意借七宝金幢之力将它收为己有。池府即将已有,还施破坏,其任性之处,真难授以大局。
英琼却要试它多大威力,先将定珠放出笼罩全身,然後扬手一太乙神雷,照准黄光打去。只见黄光乱旋,突突飞涌中,直似一张冒有浓密烟光的大口张在前面。金光雷火一闪後,即行沉没,渺无踪迹,更听不到半点声息。猛瞥见全甬道上下四外前後一齐震撼,发出与前面同样暗黄色的云光,宛如天崩地陷,晃眼全身俱被云光包没。身子立在虚空之中,上下四外漫无底止。同时觉出压力之大,从来未有,如非定珠祥光笼护,万难禁受。就这样,心神稍疏懈,珠光便有被迫之势。再看易、谢二人,已无踪影,不禁大惊。
黄云倏地由虚变实。始而化作豆大的金星,暴雨点一般,从四方八面一齐打到。吃珠光一挡,忽又伸长,化为千百万根尺许长的光钻,前头喷射猛火烈燄,一窝蜂似攒射过来,密集於光圈之外不退,越来越密。冲击之势也是猛而无声,兀自令人心情烦热难耐。火云渐渐融成一片,看去与前又异,彷佛其色昏黄,暗光闪闪,也辨不出是光是火。此宝不特生生无尽,并还能摇惑人的心神,只要为其幻相所迷,便即丧失神智,任有多神奇的法宝,也无用处。
及至云光三变之後,四外全被阻滞,寸步不能进退。英琼正觉心情怎会如此烦热,当时灵机一动,忙即澄神定虑,将法宝、飞剑全数收起,一意默运玄功,主持定珠光,一任身外云光变化,视如无睹。居然能在紧要关头,镇摄心神,毫未受其潜力侵袭,足见夙根深厚,心性灵悟,与众不同。
英琼意念一定,方觉心神安静,不再烦热。猛瞥见金霞乱闪,四外云光如潮,齐往身侧处涌去。谢璎手指七宝金幢,与易静并肩而立,似由先退之处刚刚飞到。金幢凌空矗立,高约两丈,七层法物齐焕光霞,彩气蓬勃。头层上面的金轮徐徐转动,由边沿上射出一圈金霞,广约亩许,宛如华盖撑空,宝相辉煌。先前所见黄光云光,已化作黄尘暗雾,疾如奔马,正往金幢之下涌去。吃光霞连卷几卷,转瞬消灭。随见谢璎手扬诀印一指,金幢不见,手上托著一粒寸许大的黄色晶丸,递与易静。
再看立处已非适才所经圆形甬道,乃是一座圆顶形的宫门外面,门作青色,紧闭未开。门外地势高起,上有钟乳四垂,宛如天花宝盖,缨珞垂珠,幻彩流辉。下有数十处大小喷泉,雪洒珠飞,声若呜玉。通体石色,宛如翠玉,精莹朗润,净如晶冰。那门看去本是一片整玉,当中有一圆圈。易静仍照前法施为,手掐诀印,画了一道符。英琼便持玉钥往圆圈中点去。一片风雷之声过处,玉门立向两边开放,现出一条黄玉甬道。
前行又斜上一段,方入平路,走到尽头,又有一门阻路,门作金色,中有五行符篆,门内便是圣姑藏珍之所。易静匆匆参悟,疑有未尽,惟恐别生枝节,要借用金幢将五遁制住。谢璎随将金幢放起,将七层宝光齐指门上。两下里才一接触,门上立即彩光电旋,水、火、风、雷之声同时怒发,声虽不洪,看去猛恶已极,却未及发威,已被金幢宝光笼罩。易静自是欣喜,忙再行法一收。一声轻雷,五遁光华全都歛去。谢璎也将金幢收起。仍是英琼用玉钥将门点开进去。
内里乃是一间大约半亩的玉室,室中心横著一条青玉案,天书、藏珍俱在其中,有的奇宝腾辉,精芒夺目;有的奇书鸟篆,形制古异。那天书上附一小柬。
大意说:此书连同上官红所得均是副册,尚有正籍藏在灵寝殿台之下。本是天府秘笈,全书均是天书奇字,非寻常修道人所能领解。副册乃圣姑手录,未全释便即皈依佛法。由此室中通行出去,共有两层甬路。在下一层,乃圣姑坐死关的所在,己用法力、法宝将其堵塞填实,坚逾百炼之钢,仅留尽头容身之地。由上层甬路开通出去,外面便是圣姑停法体的五行殿灵寝。
易静如法开门出去,只剩一条斜行向上的途径,下层齐入口处填死,如非看过柬帖,认得封洞神泥,并看不出下层还有一条入口。遥望前面云光滚滚,变灭不停。这本是圣姑所炼五行真气,与五遁禁制又自不同。易静由英琼手中要过玉钥,独自当先,手掐灵诀,只将它分开,由内中穿将过去。一路云光分合起伏,风雷殷殷,不消片刻,路将走完,相隔前面寝宫殿壁约有一二十丈。易静惟恐骤然出去,与妖屍相遇,先就行法开通出口。
哪知出口正在玉榻前面,金屏之上,看不见妖屍毒手已被困屏上,只见癞姑等四女带了一个修道人的元婴,被困在火宫法物神灯燄内。又隐闻壁外五行合运,繁响洪大之声。一时情急,人还未及飞出,忙先行法将将全殿禁遁止住。也是毒手摩什数限未终,才有易静此无心之失。
186
作者:Inuyasha
第百八十六节隔世情缘
癞姑等四女只觉轰的一震,红霞闪过,已离开燄头。同时所有一切禁制,以
及五遁风雷的繁喧一齐停止。只上官红初当大任,谨慎非常,并未收法。忽听一
声厉啸,眼前一暗,一片乌金色的云光电也似疾,当头罩下。妖光煞火中,毒手
、妖屍二妖孽各摇舞著一双利爪,恶狠狠正往屏前玉榻上圣姑法体抓去。谢琳猛
想圣姑护身禁制也许已同被易静止住,忙催遁光上前抵御,癞姑、轻云也忙指飞
剑、法宝迎敌。
本是已经来不及,幸得上官红乙木真气未撤,一时福至心灵,忙把乙木真气
扫将过去。那先天乙木神雷好不厉害,又当二妖孽元气受创之际,竟恰将妖孽挡
住。就这事机瞬息,间不容发的当儿,英琼定珠化的一团禅光,赶及照在圣姑头
上。
七女一同合力,几下里夹攻。尤其紫郢青索双剑本来就是天府至宝,随著周
李二女的元婴初成,益发增加了极大威力。合壁後更是神妙莫测。英琼又是疾恶
如仇的天性,径自舍了仙都二女的护身神光,强著轻云,双双身剑合一,往妖光
煞火丛中穿去。
二妖孽哪禁得起峨眉山镇山之宝两口仙剑合一来攻,妖屍首先受伤。毒手摩
什还算不似先前狂妄自大,运用玄功变化飞遁,隐现无常,飘忽若电。无奈对方
人多势众,邪法吃双剑合壁连绞几绞,便化残烟碎星而散。
二妖孽自是狂怒愤恨,尽管厉声狞啸,暴跳如雷,全无一毫用处。急怒攻心
之下,决意舍弃藏珍,专一报仇,施展轩辕老怪嫡传最狠毒猛烈的邪法,倒翻地
府,猛发地、水、火、风,将新旧仇敌一网打尽,同时消灭。於是二妖孽互相一
打手势,毒手摩什便在暗中行法施为起来。妖屍只管随同叫嚣,最擅长的玄功邪
法和一种极厉害的妖烟邪雾,却并未施为。
朱逍遥自随众女逃出火遁以後,似乎知道谢家姊妹最是面软心慈,格外肯看
顾他,一直紧随谢琳身旁。这等道心不净,妄犯淫邪的人,本来死不足惜。他本
来不是不知妖屍可恶阴毒,先就不应由海外赶来,自投罗网。明知妖屍无可救药
,并还忘情负义,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机,就应把话说完,洁身而退。以
他法力,要逃走并非不能。就算意欲转劫重修,何地不可寻人兵解,何必非要死
在妖屍手内?尤可笑是已然觉醒迷梦,还要自命多情,死前又作出许多难堪的丑
态。抱著妖屍朽骨缠绵,叫人看了肉麻。这次不过是妖屍过於心黑狠毒,使人觉
他蠢得可怜。偏又遇上几位天真心善而又爱抱不平的姑娘们生了怜念,将他救下
。看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後元神还在运用玄功凝炼真元,彷佛还可抽身逃遁神气
。就这样,谢琳还觉他胆小可怜,见谢璎到达,孰知金幢至宝,本身具有灵性,
能够分判敌友,将他元神收入玉瓶之内。这是女性的妇人之仁,也是心态,本就
梦想著如此〔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的如意郎君。
邪法发动在即,妖屍却瞥见圣姑玉榻前,神灯後面,有几点寒光闪动。目光
刚注过去,即认出那是最末两妖人失落禁遁中的两件至宝,那玉葫芦中万年月魄
寒精所炼天一玄阴真气及那粒火珠。紧跟著又见一片祥霞闪过,榻前倏地现出一
个玲珑剔透的玉墩,端端正正放著一个玉箧,正是梦想多年,穷搜未得的天书秘
籍,连圣姑多年辛苦炼成的镇山三宝,也在其上。
这些至宝,自己多能领解微妙,有的当时即可应用。如能得到手,不特立可
不受丑鬼挟制霸占,便当时翻脸,也无顾忌。并且出困以後,异日神通无人能制
,可以为所欲为;再能忍耐上二三年的委屈,连轩辕老怪也无如己何。这等千载
一时的良机,如何舍得放过?也不是不知处境之危,不能离开毒手摩什,终是贪
心太重,利令智昏之下,为想独吞,既未通知同党,事机也委实迅速异常,立运
玄功,飞扑过去。
正要伸手攫夺,易静的灭魔弹月弩即将由身後打到。妖屍深知此宝专伤妖邪
元神,偏是事机瞬息,稍纵即逝,没奈何,只得勉强运用玄功,拼著挨上一下重
的。做梦也没想到,看得逼真的东西,手一下去,竟会捞了个空。情知上当,心
犹不甘。就这微一迟疑,弹月弩的寒光正好打中身上,化为无数寒星,元神立时
受伤,想再飞腾变化,已是无及,益发急愤交加,心慌意乱,失了方寸。
毒手摩什一声招呼,便自发难。百忙中也未看清妖屍相隔尚远,处境不利,
不及同遁。众人忽然眼前一暗,地底的一股极猛烈的大力,带著一种极奇异而又
沉闷的巨震,洞顶四壁受不住巨力震撼,已在一齐晃动,摇摇欲崩;地面也似吹
胀了的气泡,倏地往上喷起老高,洞壁地底便听风雷殷殷。
幻波池底地层石质坚厚异常,下面虽成了火海,上面还有若干丈地层,未全
熔化成浆。可是阻力越大,蓄势越猛,晃眼工夫,地覆天翻的爆炸就要发作。连
眨眼都来不及的当儿,忽又听有传声大喝:“速展七宝金幢,镇压祸变!琼儿速
护法体!”
那语声来处好似极远,晃眼已经临近。说时迟,那时快,那亘古难见的奇灾
浩劫在危机一发之际,金幢已被阴魔放来幢顶舍利所引出。一座金霞万道,彩燄
千重,通体祥辉闪闪,七色七层的金幢宝相,忽自谢璎身後飞起,端的比电还急
,当时长大,矗立殿中。每层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极强烈耀眼的精芒光气,往上
下四处交织射去,再自动地徐徐转了一转。
宝光照处,洞顶四壁宁静复原,地上的大泡也已平复如初。地底本来似开了
锅的沸水,水、火、风、雷宛如海啸天崩,轰轰怒鸣,也轰声顿止。只听一片极
繁密的骚音响过,跟著似地动一般,全洞上下,略微摇晃,便已宁息无声。一声
浩劫,就此镇压下去。
七宝金幢才一出现,神光宝气首先与妖光接触,那麽厉害的七煞玄阴天罗立
被吸住,竟和纸一般燃烧起来。此宝原系轩辕老怪嫡传心法,为邪魔道中有数法
宝,迥异寻常。妖光全凭主持人本身真元运用,妖人真灵与法宝息息相关。毒手
摩什纵然平日骄狂,见此情势,也由不得吓了个魂飞胆落,锐气全消。何况此宝
关系著自身的安危荣辱,万失不得。当时急痛交加,哪里还敢停留,慌不迭运用
玄功,立即自行切断未被宝气烧化的残馀妖光邪火,自往前洞窜去。
刚出头层殿门,待往中洞前面飞去,猛瞥见迎头一片金光,拥著一个道者迎
面飞来,竟是当日垂下惊震仙界魔境那垂天光幕的连山大师。万分情急之下,怒
吼一声,张口便是一团其红如血,带著一片黄烟的妖光,朝前打去。此是毒手摩
什苦练多年的内丹。此宝每用一次,要耗损不少真元,非危急存亡,自然不敢轻
用。此时双方来势俱急,万闪不开,自然情急拼命。谁知那麽激烈的妖光,竟似
打在一片棉絮之上。阴魔李宁的先天法体自是虚无,那有受击处。
妖孽只见金霞一闪,敌人不见,同时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那团妖光的四
面好像含有绝大潜力将它压紧,不特不曾爆裂,反有被吸住之势。这一惊,更是
亡魂皆冒,心胆皆寒,忙施全力,张口猛往回一吸,侥幸吸了回来。阴魔李宁无
暇烧毁这妖孽内丹,却以寒霙冻僵之,省了小寒山二女不少工夫。
毒手摩什急忙拖著残馀的乌金云光, 护住全身,拼命由旃檀香光中硬冲出去
。吐丹时原未停留,又在逃命急窜,眨眼已经无踪。飞逃出了幻波池老远,兀自
在迷仙掌下闻得身後有旃檀香袭来,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肠顾及妖屍,就
此逃回大咎山妖窟而去。
妖屍瞥见一幢七层金霞,看出是件具有无上威力的佛门至宝,不禁神魂皆颤
,一声厉啸,运用玄功,往外飞去。并还施展身外化身,幻出一条人影,在一片
妖光环绕之下,故意往斜刺里飞去,真身却由右侧相反方向加急飞逃。那护身妖
光,又是一件真的法宝,多高法力的人,也易被她瞒过。
无如精芒宝气对於妖邪仇敌,如磁引针,不必主持,自能发挥威力妙用,笼
罩全殿,无隙可逃。何况内中还发出一种灭魂宝气神光,依著对方妖邪法力深浅
,加以诛擒,多深功侯的妖邪,也禁不住这一照。一任妖屍如何机巧变诈,精於
逃遁,全无用处。那带有妖光的假妖屍,吃金幢精芒射中,也没听有响声,但已
消灭无踪。众人方疑妖屍怎消灭得这麽容易?忽听谢璎喝道:“该死妖屍!我叫
你逃!”
金幢下面竟多了一个妖屍影子。阴魔李宁无理会在逃的毒手摩什,直达五行
殿内。笑道:“可喜你们大功告成,功德不小。二位谢贤侄女,一会就要有事他
去。妖屍残魂只好由我发付,一切详情,稍後再作详谈吧。”
说罢,便令谢璎将笼罩妖屍的金幢宝光暂且收缩,闪向殿角。再命众人离榻
丈许,只英琼一人立在榻侧,手指定珠,放出祥光,照向圣姑头上。刚刚布置停
妥,榻前阴魔李宁立处忽焕奇光。随见地面上突然涌现出一个莲花玉墩,上面放
著娑罗树叶织就,色如翠羽的大蒲团。阴魔李宁笑道:“圣姑当年分明算就今日
之劫,必要假手一些与她有因缘的後辈。仍不肯稍微示弱,特意将绝尊者昔年坐
禅的金刚灵石及娑罗蒲团暗藏地底。有此二宝镇压仙府,二妖孽也只不过把地火
引动,熔化下层石土,真要称其凶心,倒翻此洞,化为火海,仍办不到。”
话刚说完,忽见玉榻後面,上设五行、风、云、雷、电的十二扇金屏,突分
左右,往两侧移去,现出屏後玉壁。壁上有一形似洞门的丈许大小圆影,上写金
光灿烂的几行字迹:“伽音九劫馀生,误牵孽累,自修正业,始悉玄根。坐关之
初,嗔心已解,诸般小技,皆是前设。莲座蒲团,绝公故物,敬以奉归,非敢自
炫。水母遗珍,收赠璎、琳,聊酬远惠。”
等到众人看完,金光闪处,字迹忽隐,只留下壁上圆门一圈痕影。阴魔李宁
笑道:“绝尊者二十三般西方法物,俱是佛门奇珍至宝。千百年来授受相承,显
晦无常,尤以这金刚石莲禅座、娑罗蒲团最关紧要。我孽重德薄,曷以克当圣姑
厚惠?。”
说罢,就往宝座蒲团上跌坐。英琼随运玄功,将手一指,定珠立即大放光华
,祥辉闪闪,笼罩全殿。阴魔李宁头顶上激升起一道白光,往定珠上射去。晃眼
,珠光越强,却停在空中,不再浮空徐转。前半面忽焕奇辉,宛如一面晶镜,发
射出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带著缤纷瑞彩,将那壁上圆门紧紧照住,光注之处,与
门一般大小,不差分毫。乍看,又似光自门内发出,与珠相对。後半面的珠光却
更加柔和。珠光照射,壁上圆门并无半点影响。
易静及癞姑见识广,知道定珠威力至大,无坚不摧,何况此时阴魔李宁又以
本身元灵运用,益发挥出无上妙用。但圣姑封闭的殿壁死关,竟会攻它不开,不
禁惊异。阴魔李宁倏地张目,沉声喝道:“圣姑,你诸般魔障业已解消,三千大
千世界,无罣无碍。贫僧奉大金刚旃檀佛偈,送你返本还原,重归极乐。本来无
魔,胜他则甚?急速勘破玄关,西方去吧。”
说到末句,双手齐掐诀印,往外一扬,十指齐散毫光,射向圆门之上。紧跟
著,再一口真气喷向门上。随听霹雳一声,圆门上金霞电转,连闪了几闪,门便
隐去,由门内射出一片白光。阴魔李宁将手一指,定珠上祥光立即包围上去,化
成一个由小而大的光衖,一头直抵洞门,将白光罩定。
大金刚旃檀佛光直透关窍,却寂寥无应。阴魔李宁化出先天无相法身入内,
才知圣姑法力已失灵效,不能施为,哪怕寻常人也可毁损她形神,才致密封隔绝
,事无大小,依靠早在百馀年前的潜心推算,预识先机,戒备详密。因为道高,
魔头也更高,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的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
有影无形的诸般魔头,无日无夜,不在幻化惑心。
此等魔头非以暴力,引动公愤则魔障反噬。只尽一切幻象,无一不是光景辉
煌,却是人到洛阳花似锦,自到洛阳不遇春,其元气已被偷天换日。步步皆是茫
无可测,诱个中人入阱惹敌,蹈上薄冰。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
危机。必需具有绝大愿力和坚忍不移的心志,推算稍有疏忽,固无幸理。功候毅
力稍差一点,便遭惨劫。
到紧要关头,越发厉害。难於分辨敌我。若有分别真伪善恶之心念一动,魔
随以生,只好全当魔头,付之不闻不问。屏除一切外相,人我两忘,安於室,一
切身受也无听无闻。定力越强,关门也越坚固难拔,对大金刚旃檀佛光也难分真
假。助她的人必需具有无上法力,攻破死关。
此关非是後天五行的物质关隘,皮囊已置诸度外。说到底是炼心。初层炼未
纯之心,心照於空,不恃於二,综括於大同。二炼定心合气,氤氤氲氲,放诸天
皆准。三炼天地之心,玄关窍成,普照万物。四炼心藏,不为天下先,功成而不
居。五炼心基,调坎分离,辨宫入结,知进明趋。六炼丹心了性,转後天为先天
,面面俱圆。七炼明性,以有投无,以实灌虚,全身灵窍皆开,道心不动。舞弄
天下万物於指掌之上,现不忍人之心。八炼心复,心定存神而通明,遨游於外,
灵则动,动则变,变则化,不为物境所碍,消灭异己於不形,臻至我就是神,我
就是真理。
圣姑已炼心至第八重功法,升起一团浩渺真元,似烟似雾,逐渐幻化成一枚
包含红白两色的太极球,将〈灵慧〉包裹其中,群魔乱舞於〈血海〉内,却也无
可奈何。可是心天大法自此即再无寸进。最高的第九层心法,是大心还虚,尽化
缠身魔障。缺的是一点凭藉,才能杯酒释魔权,或重楼烧魔。达致包涵万物,有
众皆空,可以破空而去。其缺憾在心,死关内元神为障所碍,通不达心灵,必动
其心而後可。心在皮囊,必由娇躯而入,完成心身合一。
阴魔李宁化火凤凰元胎为无形火,汇合从门内来白光,然後逐渐放大,到了
圣姑头上,再似一口钟般笼罩下去,团绕圣姑肉体。心有缺,由缺补之。缺莫深
邃得屄穴,贯心灵而无阻。魔屌从屄户入花芯,压之无抗,无揩擦之磨,也无回
弹之复。屄膣无抗无受,虚顺而非退,是无著力处,也无受渗处,如棉絮而不散
。因其不散而无有沟通。
劫火从龟头马眼喷灌,不进不退不逼不引,以念力为导,其为幅射而透,那
是直入心灵的感觉,非观念,非理解,是真诚,是火热。心魔所以是魔,是幻假
情虚,入之心灵,是邪恶的冷冰。有诸内,洩於外,是无可捏造的基础。圣姑得
真诚火热念力破障,焚天烈燄直冲血海,烧毁幻魔,心天大法深入九重,破恶男
障,心通神。火凤凰元胎拥圣姑肉体入死关,留下幻影以瞒众生。死关内,圣姑
身神合一,心扉放,灵犀通,竟是前身昔日情人。
当日巧手灵龙知悉中了连山大师的〔冤魂索命〕大法,惊悸毙命後,初凤容
不下幼主,残其丹田,贬出宫禁,好比连降十八级,并且把他的一切掠夺过来,
由少主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不过剥夺不了的是飞短流长,血缘之秘是追
夺不了。愚夫愚妇还道紫云宫少主纡尊降贵,有高枝可攀。
圣姑刚回复前生法力不久,采药峨眉山,偶遇阴呵,见其身後摄踪有二人,
面貌极为稔熟。微一沉思,认出正是曾经在自己手下漏网的灵浮山两恶。圣姑测
知二恶志在阴呵,暗想先留个字条提醒。岂知阴呵身边一切,都经过滤才到手上
,字条遂入两恶手中,致铸成後来大错。
金须奴见世道人性未绝,有必要对阴呵更〔照顾〕严密。为塞天下悠悠众生
之口,公认他必要受到照顾,先派人殴打他,更诬之为惹事生非,则名正言顺施
以贴身保护。二恶奉命行事,施展邪法先将阴呵迷住,用五色淫丝困好,驾起妖
遁便去,却为圣姑觉到破空之声,立即也驾起一道青色光华,朝二恶的两道暗赤
光华追去。
大恶回身应敌,扬手便放出两片铜钹,光华闪闪,在空中电转飞旋,向圣姑
头上飞落。圣姑发出五金宝钻,一片灿烂银光往上迎去。只听瑲瑲两响,二块铜
钹已被钻破,再吃银光一绞,立时化为无数碎星散去。大恶从身边又飞出一股赤
暗光华,看去不甚起眼,却阻力极大,宝钻已为吸住,似变成实质,一时形成胶
著状态。耳听一阵破空之声,二恶赶回,发出一道一般无异的妖光。
圣姑骤觉压力增加,其重无比,将手一扬,威震群魔乾天一元神雷霹雳子的
一点紫色的豆大光华穿入赤光中,轰的一声,立时爆发,散出无数火星,互相击
撞,生生不已,妖光立如雪散冰溶。两恶的玄阴血焰被震破,刚刚逃出元神,肉
身法宝全为霹雳子消灭静尽。
妖人付出重大代价,对阴呵仍是不舍,朝前飞了一段,向一山凹中落下。只
见下面山林茂密,野草丰长,如不降落,丝毫看不出竟有数十丈阔一块平地。两
妖人在一颗大树後一闪不见。树上有著丈高洞口,狭窄只容并肩而过,看入去黑
黝黝,不知深浅。
圣姑隐身而入,出其不意将二妖人元神罩住炼化。借著剑光走了十来丈深,
尽头处却是上锐下宽,石床上阴呵背向外蜷曲而卧。圣姑将阴呵扳转,猛瞥见阴
呵眼白上布满红丝,才想起二恶炼就一种独门邪丝,专采兽蛇之类的交合淫精,
加以玄阴魔火合成。飞剑法宝沾染上,立即心动神摇,无法自制。再细看手足间
,隐隐有数条五色细丝,竟不知自己也已经沾上。
青灵珠过处,微烟随起,邪丝解去,也必须要经过十二时辰方能恢复。圣姑
寻个石墩跌坐养神,忽然情绪如潮,意马心猿怎麽样也按捺不住,如春困初回,
懒洋洋,思昏昏,不能自持,竟不能澄神遏虑,反照空明。猛听阴魔一声高哼,
忙睁眼一看,见阴呵已可移动。
阴呵虽被残破丹田,因而沉醉先天真气,灵气内壮,复原力超越一般修为深
厚的道者。邪丝松绑,已能行动自如。只是邪法专一挑动七情六欲,沾染大久,
一时不能除尽,面红体热,心旌摇摇,迄难自制。
圣姑见阴呵哼声苦困,强运真气起身上前,把一颗灵药往阴呵口中送。阴呵
觉得口边一缕幽香,不知药香还是肉香,往鼻孔里钻。这一引动,全身血脉愤张
,油煎火炙,驱使扑去无边大海中。圣姑才醒起妖丝之邪毒,方要挣脱,顿觉周
身软疲,春意横生,懒洋洋不能自主,神思迷惘中,只觉相偎相搂,心荡神移,
双双倒在床中,密爱轻怜,心息相通,灵肉一致,融成一片。
阴呵智通幽冥,自幼深悉家族的恶毒,无奈误生人世,错投此宫,困顿难言
,万缘莫续,只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知困卦之义,如树生长在不应生的位置,必
为所劈,包括(生错家门)之皇孙,不应〔生〕在亚妈个肚,知汉祚之将尽,难
逃燕啄。求变卦,有李世民之舍身勾结瓦冈寨群贼,才有人敢为他拼命玄武门,
否则必定死梗。知书识礼之辈难存良知,更身无瓦冈寨之力,定必死无葬身之地
。知圣姑未足以扫荡紫云宫,以禅机点化,往游身毒古国寻取真经。
无奈圣姑执著祸福与共,定要一同远走天涯。方在一枯树腹内寻到一段神木
,详译上刻梵文,知道内藏一部佛家真经,为禅门无上妙谛。却已为紫云宫摄踪
跟到。一个身穿麻衣,满面邪气的道人,怪叫现身。这妖人姚秋,炼就三煞神魔
,并还有玄阴毒雾,及一个照貌摄神的夺魄镜,秉性凶狠阴毒,与金须奴臭味相
投,得授以人海幽禁阴呵的重任。以揠苗助长的毒计,弄得满城风雨,蓄意制造
对阴呵的反感,对有良知的局外人斩尽杀绝。
三个神魔放出,晃眼迎风加大,缠绕著一身阴雾邪烟,满空飞舞。圣姑也不
打话,豆大一点紫色晶光斜飞而去。妖道猛想起是乾天一元霹雳子,忙即收回神
魔,已来不及。听得震天价一个霹雳过处,元神狼狈飞走,逢上阮完。
阮完本习少清仙法,其师以他出身孤苦,心慕富贵,於此邪恶当道之际,必
流於为妖魔服务,留下偈言,命阮完在三十年中,不能离洞半步,否则便受魔头
附控元神之痛,成道无望。守得到快要免劫,忽听呼救之声自洞口传入,有若孩
童,一下疏忽,不想洞在山峰顶处,高耸千仞,非常人可攀,只想到不出洞口则
不算离洞。刚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修道人元神,为师父设在洞口的禁制所困。见
状贪图功德,岂知救恶即同作恶,是恶之源。解禁才施,倏地一道青色光影扑上
身来,已为所算。只一附上,即如影随形。因此类魔头,专一残吃生魂,或修道
人元神,以增长魔力,端的无比阴毒。纵使翻然悔悟,也必形神俱消。
姚秋重炼神魔後,将元神强附阮完身上,迫同应敌。这类妖邪,那通情理,
只唯我独尊,稍一不合,立即反脸。阮完已为阴魔所制,难有自主。妖人本意使
阮完的道貌岸然外表诱敌,由他冷不防带著神魔从後面将敌人用阴魔制伏,不料
为众生环查出,中上乾天一元霹雳子及五行灭绝神光针。轰的一响,妖人被无数
紫色晶光,及五色光线包紧。一连串轻雷过处,元神带神魔同被消灭。
圣姑为阮完正派外表所愚,全神贯注身後,被阮完持妖人摄魂之宝夺魂鉴,
在微一分神间,将容貌照去。当时不知真形被摄,後来邪法发动,心魂欲飞,为
紫云宫威迫利诱,许其畜牲狗族荣华仙贵,责任则以妻室身份诬蔑阴呵,残虐之
至生不如死。阮完看圣姑容光照人,玉骨冰肌,忽然心动。一时爱到极处,竟将
本命元神,同附上元命牌上。圣姑不甘受制作人形工具,奉经入死关。
金须奴以阴呵出走为借口,更〔照顾〕严密,全天候暗中监视,门面装得周
到,却是封死每一条路,筛选著每一个人接近的人。在强人为善下,以给他最好
的为幌子,极尽麻烦。借口声声求助,受压者敢怒不敢言,纵有心善者,又哪能
堪丁娘十索。超其极限,定必转为怨愤,压力越大,反抗力越强,但凡夫俗子,
何能有挡紫云宫之力,只能四方宣洩。外观沽名钓誉,实则迫人怨气冲天,自然
非是远避,就是口蜜腹剑的阴毒。留得下的必是有所求,自然阴险狼辣,每事针
对,极尽爆阴毒的能事。
经过甄别,安上任务,其任务必是以蒙诈为本,说指定的说话,严禁不可说
不经批准的言语,甚麽事都不可以给他知道,不要听他的。肯做的必需有伪诈的
天份,不可有半点真诚,言行必需无句真,才能处处隐瞒。这些心口不一的人,
必定阴毒,恨他入骨,自会事事恶毒的针对。身边的都是奸笑假笑下全面针对的
恶徒。迫害到出面,就受到重重奖励扶持,那会有人不识做。有如买凶杀人,谁
不乐意残害他。失匙夹万,内中一切就是残害自身,越多越惨。
有咁绝赶到咁绝,不由他身上有半分钱,只猪只狗都值钱,人做唔到佢做到
就唔值钱,就是不到他不行指定的事,当然是条条黑路,无路可逃。终有丧心病
狂,比妓女更心贱的愿为畜牲狗族作人形工具,幽禁罗网遂告铁桶牢固,与世隔
绝,在枪头向内,事事针对,下生不如死。却在严师婆法力下,死也难成。
天涯知己,历尽沧桑,今夕唏嘘相对,线
作者:Inuyasha
第百八十七节焚噬艳屍
待情绪平复了下来,圣姑才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加上方才的真情流露,白腻的俏脸上升起一片红晕,神情颇为忸怩。阴魔端详著这样一张俏脸,心中柔情泛起,眼中慢慢发出了一股醉人的光芒,似圣洁,又似邪异,让人深深地迷失进去。圣姑被阴魔看得心中狂跳,娇羞不胜地垂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来,妩媚地白了他一眼。那是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揉合清纯少女那特有的娇柔,结合成美完的梦幻诗韵。阴魔被这一眼看得心中一颤,看到两泓不见底的深潭,充满了梦幻的色彩,满载著诉不完的柔情,及道不尽的思恋。圣姑又伸出娇柔玉掌在阴魔身上轻打了几下,娇嗔道:“讨厌啊!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阴魔看著这个曾共患难的美丽女人,心中涌起了无限惆怅。锦上添花是难以体会到有多少真诚,雪中送炭,还更是平生的唯一温情,可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情不自禁的目光就盯在圣姑的脸上,迷失在这幽幽的梦里。圣姑被他这样看著,神情有些不自然,一抹桃红又飞上了粉嫩双颊,更增妩媚。瞥了阴魔一眼,把头转了开去。那凑上去的热唇就吻在她的脖子上,并轻轻地把她脖子上细嫩的肉含在嘴里吸吮舔弄。对他这种极亲热的举动,圣姑虽然无法抗拒,但仍因羞涩而本能地向後仰起俏脸,躲避他的嘴唇。
每舔一下圣姑的身体便一阵战栗,全身一下子瘫软下来,同时也闭上了眼睛,一行泪珠也顺著脸颊向下直淌下来,使得俏丽的面庞益显凄美。阴魔缓缓吻向她鲜红诱人的饱满香唇,圣姑略微娇羞地挣扎了几下,就只有认命地任他含住小嘴儿。阴魔含住她香软的小玉舌一阵狂吮浪吸,两只手也没空下来,一手搂上她如柳的纤纤细腰,一手在她胸间抚搓揉弄。
每当揉捏一下,圣姑就喘一下粗气,更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瑶鼻娇哼连连,丽靥晕红如火,最後更是全身颤抖,显得冲动非常。那本来就紧顶在屄穴里输诚的一根硬梆梆东西更弄得圣姑芳心荡漾,浑身触电的颤动不止。颤声的娇呼声中,浑身酥软,只是大口大口地哼喘,果真是多年没接触过男人了,立时瘫在阴魔的怀内。
充满柔情蜜意的爱,可就不是狂风暴雨的激情。每一下抽插,都是适当的缓速,容许屄膣阴唇的血气流转配合得来。过急则令女性如坐过山车,一下就抛上浪顶,那是高度磨擦引致气血过急,做成脑缺氧的失重状态。血气过份涌入屄膣阴唇做成静脉的樽颈,回流就有冷散作用,如堕入深海。这种过强的磨擦,令淫侣又爱又怕。也不是每个妇女都喜欢或受得住,更不是弱屌所能供应。
亏佬所能听到的就只有是淫女的高叫用力,皆因磨擦Σ蛔悖缴υ窖鳎?
屌茎不是软如粉肠,就是残屄空松虚浮,知觉迟钝,所以红杏出墙。那些卖笑娘子或讨厌对方的怨偶多是封闭了知觉,使气血不畅,自无性趣可言,只会如性冷感症的叫痛。
磨擦适当就是气血涌流得畅顺,有如海浪中滑翔,享受著飘浮,却没有危险的阴影。表情可不是惶恐或辛苦,而是多采多姿的变幻,喜悦中带著娇羞。阴魔望著这个以神秘闻名的艳女表现出陶醉情怀,更是心中泛起了极大的满足感。当年在淫毒中的发洩是无知觉的,有的只是胀逼的压力,机械式的插插,莫说情趣,连意识也无。
自愿的奉献就享受到那强劲的大龟头屌茎在慢慢的刮著膣壁及阴唇,更轻柔细致的在屄内滑动,一寸寸地抚爱著她那敏感的屄肤,脑海闪过一个意念:“它好~好粗~涨~涨得好~好满~”
马上就被强烈至极的羞耻心震得惊骇欲绝,羞得赶快闭上美眸。可是一闭上眼睛,却即刻听到耳边传来另一种声音,一种「叽叽咕咕」的极轻微的音频,好像是在泥泞的沼泽中滑动。再一细听,骇然发现,那声音竟来自那紧密的〈交合〉处,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的屄内已变得这样湿、这样滑,秀丽清纯的娇靥上迅速泛起一抹诱人的羞红,芳心就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大龟头传来令人舒畅万分的紧胀、充实感:“怎~怎麽会~我怎~怎麽会~会感~感到这样舒服~”
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身体的这一个变化,芳心不知不觉地体味著「它」的粗大硬硕,和滚烫所带来的那种又紧又胀的完全充实感。虽然经历过淫毒的摧残,那屄径膣道仍是那麽娇小紧窄。大龟头的每次插入都陷入那腔壁的重重肉沟内,圣洁幽深的阴道紧紧地箍住那缓缓迈入的粗壮屌茎,贴实异常地匝挤环摩。一双纤巧秀气的雪白玉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如葱如玉的指尖痉挛般的深掐在他肌肉里。
大龟头抽退时又被一叠叠的肉稜锁扣,勾勾刮刮带来销魂的诱惑,空虚的吸力难耐,芳心又羞又怕,却不知不觉地沉伦在那如火如荼的肉欲淫海中,蠕动著娇软雪白的玉体迎合著每一下的抽出、顶入。随著娇嫩膣壁的挤刮摩擦越来越清晰、撩人,缠卷也越来越鲜明刺激,阴道肉壁中越来越湿滑、越来越火热,圣姑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难以形容的快感所包围,每一个细胞都是酸酸麻麻。
圣姑更是抛开一切,表现出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有起有伏,有诉求,有迷失,有震颤。每一个媚姿都和她风情万种的眼波,曼妙甜腻的声音相配合。娇媚婉转,又似叹气,又似呜咽,直叫得人筋骨酥软,当真动人心魄。外表圣洁无瑕的她,一旦动情起来,却是这般撩人。
内媚之道,本是丽质天成。竹意虽雅,并非每一株都可入书。那全是内心的显现,由内心去衡量,无何言传,更不是外表的迎合,而是移情悦性,有著她的傲世芳姿,但却有著她的领域。春兰秋菊,各善胜场,这要当亲则近,当冷则冷,可不是勉强得来,更无可教,必有灵犀通达,才是乐土。要靠人工来造就,已难传其神韵,若靠端摸人意,择人而施,因人而异,已落下乘。既非其选,又要强自作态,而令人有东施效之感,益增其丑。
当然,能把内心表达出来的,必有其灵气,真诚中绝无陋态,只会是格格不入。圣姑的声音本来就柔美,哼哼起来更加的嘤咛悦耳,勾人心魂。欲仙欲死地呻吟听得阴魔逐渐进入疯狂。屌茎每抽插一次都从的阴穴里发出「勃~勃」的声响,美得圣姑更是连两条小腿也弯曲起来了,十指也抓入了阴魔坚膀,被屄穴内疯狂的抽插,弄得羞答答地娇啼婉转,脑海开始晕眩,莺声娇啼不绝:“啊~轻~轻~一点~~啊~啊~~轻~轻~一点~唔~啊~~哎~~啊~再~再~轻~轻~一点~唔~”
猛然,圣姑全身一阵哆嗦,被涮力奇猛的巨浪洗涤,把欢愉推向一个又一个,简直不可能攀登的高峰,高声嘶叫起来。温炙湿润的屄膣有节律地剧烈蠕动,大龟头被一个滑溜溜、圆滚滚的肉环吸吮,舒服得令人眩晕。圣姑已攀上欲海狂潮的极乐颠峰,可不是在浪顶,却是在浪里翻腾。
阴魔看著她的鼻翼在急促地扇动,感觉到那急促呼出的气息。气味使阴魔更亢奋,浑身一振,屌茎似乎又胀大些,更被紧紧的箍实,龟头被揉顶著的「花芯玉蕊」在研磨。圣姑只感到「它」越插越深,令花芯一分一分的绽放开来。一颗芳心不断轻飘飘地盘旋高升,逐渐攀上男女交欢淫合的肉欲高潮,欲仙欲死,不能自制地一洩如注了好几次。
终於阴魔也觉得脊椎一阵麻痒,一声吼叫,龟头死死地抵住圣姑花芯,全身一抖,阳精淋淋漓漓地激射入那乾渴万分的子宫内。而同时,也觉得有一股汹涌的暖流涌遍了全身,不住地膨胀,如同龙卷风般地在体内流窜。两种感觉如同两道汹涌的浪潮,以超乎异常的速度在体内狂涌著。一种是实质经脉中的气流,适应著这个大地的贪婪;一种却是精神上、灵觉上的真诚感受。这种感觉就象是体内同时有两个人存在,又或是突然有了两种不同思维,互相吞噬。一开始这两种感觉仅仅如同缓慢的涓涓细流,但很快地,这两种感觉便变得有如滔滔江河,变得不受控制。
突然,阴魔脑中一震,感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跨越遥远的空间,不由己地往虚空某一深处推移。他想抗拒,但却不知如何抗拒,感觉自己的灵魂升到了九幽里,如同鬼魅一般在夜空下飞驰。茫然中,阴魔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奇异炫丽的世界。念力化为一道极光,投入茫茫不可预知的《先天秘境》内,看著两道意力交融通汇,以阳补阴,以阴滋阳,使之龙虎交合,水火相济,突破血影神光的第八重,聚化境界。
最後,两人的欲望都全部发洩了出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剧烈地喘著气,沉浸在男女交欢高潮後的慵懒馀韵中。云收雨散,圣姑回过神来,看著阴魔的轻薄眼光,虽没有直接的肉体刺激,感觉上却远比方才那肉贴肉的淫玩更为强烈。羞怯得的无地自容,嗔骂:“唔~~呜~~你这个坏蛋~~”
圣姑的粉拳雨点般捶打著阴魔的後背,脸上仍是酡红,激情尤未退去。好酸!好麻!下半身好像要溶解了,如星的玉眸只好含羞紧闭,再也不敢睁开来。但却心有灵犀一点通。成道前被阮完摄了真形去。这魔头竟将自己的本命元神同附上,欲与共同存亡。如先破去元命牌,那魔头当是身死。佛家最重因果,难免再转一劫。牌中的元神不灭,死关出不得。阴魔依依惜别,摹拟圣姑外相出关。
玉室内,众人便见门内一个妙龄女尼,在一幢祥光环绕之下冉冉飞出,含笑朝著诸人略一点首,径往法体头上落去。一声轻雷震过,与幻身合而为一。随著阴魔李宁手指处,定珠光往上一升,重返原状,仍停当空,圣姑头上立有一圈道光现出。
圣姑相貌本是粉搓玉琢,丽绝人天。这时勘破死关,功行圆满,越发宝相庄严,仪态万方,神光照人。忽地四目同开,阴魔李宁笑道:“既然圣姑昔年预有安排,恕不远送了。”
一言甫毕,圣姑徐伸右手,往上一指,又是一声轻雷震过,当头洞顶忽然裂开,现出两丈方圆的一个天窗,宛如一口数百丈深井,直达幻波池外面上空。接著,圣姑含笑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外面和易、李诸人,然後起立,朝阴魔李宁合掌为礼。阴魔李宁笑道:“多谢圣姑预示先机,少时传示诸後辈,定照尊意行事便了。”
说罢,将手一招,定珠便飞了回来,英琼扬手接去。同时圣姑便在一片祥光彩霞簇拥之下,冉冉上升。阴魔李宁和易、谢诸人也分别礼拜,相送不迭。圣姑初起颇慢,渐上渐速,一会,快要升到顶上,倏地一道金光由圣姑身畔发出,直射下来。隐闻一串连珠霹雳,自上而下,晃眼到底,金光忽隐。再看洞顶,业复原状,更不见有丝毫痕迹。这本是阴魔李宁造出的幻境,引阮完入甕。
阴魔李宁随下禅座,向众说道:“圣姑只为当初一念抱不平,惹下许多魔孽,坐这百年死关。这百馀年死关中光阴,无一刻不是满布危机,比起异日道家四九天劫中诸位道友遇天魔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从未入过歧途,看去今世修为容易,得天独厚。却不知由旁门中转归正果的,有多难呢!妖屍虽已就擒,但她元神凝炼,即用七宝金幢将她消灭,也须三日三夜。毒手摩什受伤遁走,那七煞玄阴天罗为乃师所传性命相连之宝,现遭损毁,不敢回见轩辕老怪,此时正在大咎山顶,无日无夜祭炼还原。他与你们仇深刺骨,尤以璎、琳姊妹为甚,如不乘此时机将他除去,必留下後患。无如七宝金幢诛戮邪魅的威力太大,一经展动,方圆数百里内稍有丝毫邪毒之气的生灵全遭毁灭,山岳陵谷也不免於崩颓。最好先把令尊的心灯取来,权代舍利子镇住金幢宝光,等擒到妖孽以後,再将他收入心灯之内,用佛火神燄炼化。”
阴魔李宁说罢,令易静癞姑先将里外各层禁制发动,以防万一。仍向莲花宝座上跌坐,以定珠祥光凌空定在头上。紫青双剑结成一团光网,包在身外。一切停当後,谢璎手指金幢,带了妖屍玉娘子崔盈移入光网以内。阴魔李宁将手一挥,谢璎手掐灵诀一指,把妖屍由宝幢金霞影里甩跌出来。妖屍见状似,知万无幸理,神态凄惶,凶燄尽去,在光网中缩伏成了一团黑影,鸣声哀厉。看去受创奇重,行即消亡之状,狼狈已极。阴魔李宁望著妖屍,微笑不语。
仙都二女收了七宝金幢,退出光外,向阴魔李宁和众人拜辞作别,由易静、癞姑、上官红师徒三女陪送出洞。阴魔李宁原与妖屍同在光网之中,英琼、轻云因双剑合壁,不能离开,未曾随送出去。
仙都二女刚走不多一会,忽听一声厉啸,妖屍突现原形,披发流血,咬牙切齿,满脸狞厉,摇伸双爪猛由地上飞身而起,电也似疾,往阴魔李宁头上扑去。
同时身上妖烟环绕中,随手发出大蓬碧萤般的妖火,向阴魔李宁当头罩下。万法皆幻,妖火穿身过,为先天劫火汇收,更把妖屍拖入怀中。
先天劫火为体,妖火为用,光网之中金光彩霞忽然一齐焕发,定珠祥辉暴胀。猛听一声断喝,阴魔李宁手掐印诀,由中指上飞起一股酒杯粗细的纯青色光燄,缕缕斜升,约有丈许,结成一朵斗大灵燄,把妖屍囚入青色的凤凰劫火灵燄之中。另由定珠上发出一蓬花雨般的祥光,由上而下,将她罩压,以观音坐莲的外表拥抱著艳屍胴体,巨壮的魔屌已穿入艳屍屄内。
艳屍可就有苦难言,好比受著荡妇骑驴的酷刑。李宁外相只是一个硬壳以掩人耳目,火凤凰元胎已聚入龟头,其胀大之巨,绝非未出胎的婴头可比,撑入艳屍子宫内接应玄胎。妖屍鼻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急得连声厉啸,在凤凰劫火灵燄中狂摇乱摆,引致屄内的厉擦,更激入灵台。受妖火炙削内腑,更焚入元神,禁不住嗥出难耐的悲啸不已,形容惨厉。
始而厉啸连连,还连施邪法,强冲了两次,上面祥辉与下面道光灵燄随著妖屍叫啸腾颤而逐渐加盛。妖屍禁受不住内外交煎,由冲突抗拒,变成拼命挣扎。
不到盏茶光景,便由厉啸狂怒,变成极凄厉的惨嗥哀鸣。难於禁受,重又强行歛迹,不再发声。受著屄膣被强撑的痛楚,一味瑟缩战栗,已不能再似先前那等凶野。在凤凰劫火包围之中,欲逃未得。
实则她那妖法神通尚在,看她表现出元神重创,神情狼狈,还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妄图釜底抽薪,以退为进,故示不能支持,本是力竭术穷,再加上几分做作,神情也真万分惨厉。暗中却以全力运用玄功,蓄好势子,以为制她的佛门至宝已被仙都姊妹带走,少了一个致命的克星。只要稍微疏忽,便乘隙暴起,施展分化元神之法,保得一半残魂剩魄,逃往大咎山去。
却在那同时,突然觉得有灼热的火燄在自己体内扩张,由点而面,如针刺般的轻微苦楚,带进了大量的燥热,屄道内火热得有如熔炉,并且抽缩,就像要吸噬那残魂碎魄,才知三尸元神也遭啄削,逃得出凤凰劫火,也摆不脱那妖火焚髓。只得哀声恳求略留一缕残魂,使得堕入普生道中,说是天高地厚之恩,百世难忘。阴魔李宁知她仍在妄想运用阴谋,以图逃免,微笑说道:“我佛慈悲,回头是岸。可是漩涡已深,回头就是乾坤逆转,几见金乌西起?便我想放你,也办不到。能否保全残魂,在你自己,求我何益?”
妖屍闻言,若有所悟。人生到处都是交差点,动与不动都可能阻碍了别人的自由。拥有的任何一件事物,都可以是别人的争取对象。势不两立,有敌无我,只看力量相较是否悬殊。求得宽容也必只是更阴毒凶险的诡计在後,其陷溺必更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也百年身。
何以失足成恨?必是太信这仙凡两界的善良外表。善者因善心付出,堕入伪善者的圈套,倾家荡产有之,粉身碎骨也有之,信其善,才招灾惹祸。恶者以为可欺以方,不是料错敌情,就是被出卖,信其善,才会行差踏错。信妖屍能悔过向善,那必百死莫赎。阴魔李宁饱嚐人生的丑恶幽暗面,哪敢轻信,更对此砧板上的袒肉,也无施展诡计的价直,就赤裸裸的切割由心。
妖屍蓦见紫电横闪,浑身如受雷击,体内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楚。劫火侵入体内,与她元神相合,内火外火,里煎外燃之下,重又嚣叫喝骂起来。阴魔李宁也端坐蒲团之上,安祥入定,不再理会。妖屍全身已被束紧,口眼以外,再也不能动转。全身骤间虚虚荡荡,血肉消失得一滴不剩,任由无俦劲道的一头火龙在体内游旋盘转,狂卷出的电流令到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焦臭味,魂魄也顿感到突然被抽离肉体。玄胎已控制了艳屍。
凤凰劫火中的妖屍仍是原样,神态反更凶恶狞厉。重创之馀,实则元神真气耗损大半,已被凤凰劫火神光束紧,全身瘫痪,口眼以外,再也不能动弹。不动还稍好些,微一挣扎,苦孽更甚。因是邪法高强,神气坚凝,所受罪孽也是最烈,常人还可求死,她连求死都所不能。连眉眼都不能闪动一下。固然她就放老实些,也是一样形神俱灭,凤凰劫火神光往上一合,仍是形神齐化乌有,但痛苦终要减去好些,还可多延半日。此时元神真气已被凤凰劫火熔化将尽,以她多年苦功所炼,不特知觉俱在,且较常人受苦,感觉更敏,其苦甚千百死。
众人早看出妖屍虽然相貌惨厉,凶晴怒突,手舞足蹈,似要扑人之状,但和泥人一样,就这麽一个姿态,休说手足,果连眉眼都未见分毫动转。乍看不觉得,还以为她凶,双眼迸出异采,有如狼眼闪炽耀人。身上逐渐演化成了微微透蓝的鬼魅形状,由一幅青蓝色火焰的薄纱笼罩著。内里所有的血液形成了血丝茧膜,裹著黏稠淡红色液体,十分柔软,体内再也没友任何一根骨头,只等噬尽艳屍的肉体精华及修为。
阴魔李宁双目垂帘,装作入定,即转念去那留在小寒山二女体内的先天真气,了解其追勦毒手魔什的进程。
188
作者:Inuyasha
第百八十八节波涛暗涌
小寒山二女刚入武夷,便见李洪才进洞府。谢琳开口便问:“我爹爹呢?”
李洪说道:“我也刚回。”
李洪由珠灵涧别了凌浑,起身往武夷山赶去。暗忖:“谢氏姊妹乃师父前生爱女,来借心灯诛邪,为何不与,还要自己相助?自己是门人,也无相助世姊偷盗之理。”
当然想也想不出是甚缘故。阴魔之替入谢山庐舍,只芬陀大师知情。妙一夫人心系小奸夫,全神贯注,灵欲互通,才觉到气机变幻,此外更无知之者。阴魔舐犊情深,费上三百六十五昼夜工夫,以玄门妙法使其成长,可以不虞失堕,要是一意修为,循序渐进,其上乘功果直是无可比拟。行法说难不难,但却非寻常神仙可施,只阴魔拥有连山大师留下的亿万无上功德,付诸信托,才可平步登天。苟有犯误,也只减损所托,无害自身修为。失堕也只损及所信托的功德矣,无修道者的人头落地,也无须效天仙的问责。真是亲生子女也罕见如此殊宠。
谩藏诲盗。现之於仙凡则成死穴,阴谋诡计就从弱点埋手。霹雳飞虎两个蠢子就是给阴素棠那毒妇弄得元气尽失。当然有克绍箕裘者,示弱而不弱,就是请君入甕。
李洪归途遇见藏灵子,被喝住。藏灵子见李洪年少好事,先对夸奖了一阵,後说起毒手魔什事,并保证事情是他怂恿,由他担待。另外又赠出一道灵符,说是一经施为,不论对方法力多高,也算不出来人心意行动,尤其不可对师父说。
冷不防在李洪头上拍了一下,加了禁制,说是一见师父便想不起。
这当头一掌竟是将元神分化,附在李洪身上。李洪因见对方父执之交,没有防备,事出意外,心灵竟受遥制。不过藏灵子也小看了李洪,要借小辈出头弄翻毒手魔什,就是怕轩辕老怪追究,不知此子修为已臻至自控心灵的境界,控人的反被抓著痕迹。翻了出来可就由他独自面对轩辕老怪的寻仇。李洪给藏灵子阻了不少时光,路上还在盘算。
见到小寒山二女,忽想起身畔灵符,连忙取出,说道:“来时途遇藏灵子世叔,交我一道灵符,命转交世姊,说有大用。世姊请看。”
谢琳刚一接过,一片红霞闪过,符上现出两行字迹,也是一闪即隐。心中大喜,忙即收好。李洪随即撤禁,同入仙府内。谢琳先将灵符取出,朝入门处一扬,又是一片红霞飞起,连闪几闪隐去,符已不见。然後落座,说道:“我爹爹少时即回。我们是想借那心灯,去除毒手摩什。照著爹爹本意,惟恐由此生出枝节,本不肯借。须洪弟相助,你却不许推辞呢。”
李洪道:“只不叫我欺骗师父去偷,哪怕受顿责罚,也必照办。”
谢琳嗔道:“洪弟忒小看人。莫非我所求不遂,便作偷儿麽?就说自己父亲,事後可以涎脸请罪,也断无逼你伙同行窃之理。”
李洪见她生气,慌道:“我不过一句笑话,如何认起真来?”
谢琳笑道:“你说话气人麽。其实不过事有凑巧,仗著爹爹不曾明令禁止而已。我只问你,灯在你手,你肯不肯借呢?”
李洪道:“如在我手,拼受责罚,也无不借之理。”
谢璎接口道:“我看还是一面向恩师、叶姑通诚求告,等爹爹回来,明言借用吧。”
谢琳道:“姊姊真迂。适求恩师、叶姑,均无回音,当有原因。偏生不知爹爹为何不允?万一坚执成见,说明更糟。好在是诛邪除害之事,异日有甚麽难,我自当之。难得有此除他良机。豁出爹爹见怪,便做小偷,也所不计,何况无须作贼呢。”
李洪还想问既不暗取,如何到手?蝟丹谢山已然走进。随对李洪道:“心灯所存万年神油,所馀只几滴。叶姑将来诛戮小南极四十七岛妖邪时也甚需要。此宝神妙无穷,无油也能应用,威力终差得多。这类神油本极珍贵难得,也是邪魔将亡,机缘凑巧,杨瑾道友在白阳山古妖屍无华氏墓中,无意之中得有甚多,已用佛法将油炼成,可取来应用。特地回山一行,命你持此心灯,去向杨仙子求取神油。神油必须在十四天内取到,仍放原处。此外尚有一事,须我亲往。乘我未归以前,三个月内许你自在游行。”
谢、李三人闻言大喜。蝟丹谢山手朝洞壁一指,一片金霞闪过,壁间现一尺许高的小洞,心灯便在其内。随将灯交李洪,传以存放启闭之法。二女笑道:“爹爹的心灯,原来藏在这里。将来女儿想要借用,爹爹不肯,便可偷了。”
蝟丹谢山笑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顽皮。暂用何妨,说甚偷字?”
谢琳闻言,首先跪谢。蝟丹谢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莫得意。习了灭魔宝籙,魔障也随之而生。你如一遇事便来借用,并不一定开启如意呢。”
谢琳故意把樱口一呀,笑道:“习那宝籙,原为仰体爹爹心意,如今说了话又不算。女儿日後不用此灯便罢,如用此灯,不问明偷暗盗,一定到手才算哩。
”谢璎知道父亲法力甚高,插口道:“琳妹说话全没检点,幸而洪弟不是外人,否则,和爹爹这等放肆,岂不被人见笑?”
其实蝟丹元神又岂是所能遮蔽,只是藏诲,一为助长李洪,二为卸避诛杀毒手魔什的後患。谢琳知谢璎用意,故作负气,走向一旁不理。谢璎又对蝟丹谢山道:“女儿久已不见叶姑,杨仙子对女儿们也极期爱。洪弟终是年幼,持此至宝远行,也觉可虑。意欲与他同往龙象庵,拜见杨仙子,就便看望叶姑。等取来神油,再返小寒山,不知可否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淘宝金冠信誉店 宅男的性幻想乐园 AV女优游戏制服诱惑情趣内衣充气娇娃任你摆弄!告别手淫!想玩就玩! 点击进入”
蝟丹谢山笑道:“你看他年小麽,稍差一点的妖邪,真没奈他何呢。同往无妨,叶姑却见不到。双杉坪无须去了。杨道友如无甚使命,回山去吧。”
李洪把珠灵涧所得莲花形法宝取出,蝟丹谢山笑道:“此是观音大士昔年降魔至宝金莲神座,与你心灵合一,动念即发。我等一人来此,你们去吧。”
二女巴不得早走,忙催李洪,一同拜别上路。谢琳心急,刚同驾遁光飞出不远,便和李洪商量说:“火炼毒手就在日内,等油取到,便先借用。”
李洪笑道:“心灯虽可借用,你不要我同去,却是不行。”
谢璎道:“洪弟你太胆大。毒手摩什这妖孽实是厉害,这次并有好些能手相助,便我们也只试试,并无必成之望,如何可以视如儿戏呢?”
李洪急道:“那乌头婆鬼手抓魂何等厉害,照样吃我大亏。我有三宝护身,怎去不得?何况还有你们七宝金幢呢。你们多大乱子都敢惹,怎一有我在内,就胆小了?”
这就是交代的问题。这小子太娇贵了,要有甚事,责怪可受不起,心理上形成压力,行事自然因而偏差,往往做成遏制,无公道可言,更自认为神圣,杀人也可说成开刀手术。所以受照顾也不是甚麽好事。力所不逮,不如不托。
谢琳接口道:“如论小世弟的法宝功力,去是可去。不然,爹爹早就禁止,也不是那等口气了。我只恨他狡猾,始而说他不肯背师偷盗,但又愿受责罚,暗助我们。既不背师,如何暗助?话已矛盾。本心喜事,想趁热闹,却不先说。直到心灯到手,才坚执同行。分明先前怕有碍难,预留地步。如不是答应借灯,还有一点情分,我再和他好才怪。”
李洪忙分辩道:“师父法力高强,念动即知,你近来心急计快,我惟恐师父查知,不但去不成,还误你事,到了地头再说,不是一样?你偏路上先说,我正担心师父这时离洞,查知就里。我也知二位世姊爱我,恐有闪失。真不令去,我将心灯交与世姊,自己一样能去。你们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们,恐怕功败垂成,失落心灯呢。这心灯,师父便传过我用法,你们虽能以佛法应用,终是初试。妖邪人多势众,你们要炼毒手,难於分神对付别的妖党。有我同行,既可为你们护法,遇事还可代为应付。这等自送上门的好帮手,该有多好?”
谢琳笑骂道:“小猴儿,爹爹连心灯用法都传给了你,比对女儿更好,有得你逞能吹大气了。到时如稍误事,看你日後拿甚面目见人?”
李洪笑道:“这个只管放心。真要丢人,两位世姊也在一起,大家一样,有何可笑?”
谢璎伏魔法力不如谢琳,禅功却较高深,近来益发精进。先因李洪年幼,不欲令犯奇险。及见非去不可,再一想,此人功力根骨无不深厚,福缘更厚,又有灵峤三宝防身,不特无妨,果还是个极好帮手,如何因其天真稚气便加轻视?忙接口道:“如论洪弟法力,足可去得。只为来时李伯父力戒,此次只除毒手妖孽,不可多杀,恐你好贪功,又生枝节罢了。只要能听话,同去也可。”
弱国无外交。更好的辩难也只秀才遇著兵,有理讲不清,或是乾脆不听。不过心灯在手,可就不到二女不听了。李洪闻言,自是高兴。三人一路说笑,飞行神速,倚天崖已经在望。忽见一点黑影疾如流星,迎面飞来。两下里都快,晃眼邻近,黑影由小而大,是杨瑾门下古神鸠。二女先告知李洪,随向神鸠问道:“杨师叔知道我们要来拜谒麽?”
神鸠点头,欢叫了两声,便朝前引路飞去。李洪久闻神鸠之名,尚是初见,笑问道:“闻说神鸠得道数千年,妖邪鬼物望影而逃,怎和老鹰差不多大?”
未句话未说完,神鸠身形忽然暴长,两翼立即伸长十多丈,铁羽若箭,根根森立。身上更有栲栳大十八团金光环绕,目光宛如电炬,回顾三人,张开那比板门还大得多的铁喙。一声长啸过处,身子倏又暴缩成拳大一团黑影,那十八粒金光,也缩成绿豆般大,宛如一蓬星雨,朝前面峰脚下射去,一闪不见。李洪笑道:“神鸠果然灵通变化,不比寻常。差一点的妖人,休说与之对敌,吓也被它吓死。人言它性情过於刚烈,也真不假,我只随便一说,立时显出颜色来了。”
谢琳笑道:“只你小娃儿家口没遮拦,说话冒失。它去得那麽快,也许生气了呢。”
李洪笑道:“我又没说它不好,怎会见怪?显点威风我看,也许有之。”
谢璎忽然惊道:“神鸠所去之处不是倚天崖,莫非不是杨师叔命它来接引麽?”
神鸠飞得又快,相隔近二百里的峡口,晃眼飞投下去,一闪即逝,竟未看出下落。那地方偏在倚天崖左的百馀里峡谷之中。那条峡谷更是险恶阴晦,隐秘非常,更有高峰危崖掩蔽。三人若不是飞得甚高,又有神鸠前引,决难发现。峡谷中间一段,谷径长约里许,宽只数尺,两边均是危崖。
三人已经飞过,李洪偶一回顾,瞥见身後危崖,近地面下一段竟是空的。二女也恰回顾,谢璎首先觉出有异,见李洪正要开口,忙使眼色止住,仍故作前飞。越过谷径,再打一手势,同隐身形,往回急飞,直落到谷底。原来那中间一段,其上方彷佛是一条裂缝,宽只二三尺,下面却甚宽大。一面危崖低覆,另面凹进之处,竟达六七十丈宽深,直似把山腹掏空,成了一个大洞。
忽听一声鸠鸣甚是洪厉,同时瞥见当中地皮下陷一个巨穴,邪气隐隐,一股绿气突然涌起,内中裹定三个大只如拳的骷髅头骨,在绿气之中上下滚转,其疾如电。晃眼几百转滚过,吱吱几声鬼叫过去,绿气忽连骷髅落地爆散不见,化作三个周身灰白色的赤身怪人,俱不甚高,相貌狞恶已极。各人身外是五尺长一朵火燄灯花,各持著一根死人骨朵,一个三寸大小的六角环,非金非玉,色作灰白,环中碧锋交射,密如针雨,看去和刀圈相似。
三怪徒初现形时,似有畏难之色。及听神鸠在外鸣啸不已,又互相推托,分人出外探看。穴中异声忽起,三小怪人闻声全都惊惶已极,慌不迭各把手中六角环一晃,那环随即暴长到五六尺方圆。三环中现出一个古神鸠的影子。竟是神鸠真形,似被邪法困住,在里面左冲右突,愤怒已极,无如被那一圈碧锋绿气吸紧,脱身不得。
此鸠虽然性暴疾恶,对於主人和同道鸟友,倒也忠义。叶缤於乌牙洞事後,重返双杉坪闭关炼法。杨瑾欲为之暗中护法,移居在此,就便结坛。它偏心急,耳目嗅觉又极灵警,每日都在留心守伺。三怪因杨瑾设有佛法禁制,推算不出虚实,昨早命一得力妖徒来此窥探。
那洞原是山腹中空之处,并无门户,出入均须行法,隐了身形,并还备下退路和替身。神鸠功候甚深,神目如电,老远便能闻出邪味,竟当杨瑾炼法正紧之时,开禁走出。它专长抓食这类凶魂戾魄炼成的精怪和僵屍一类的邪魔,如若故作未见,声东击西,冷不防喷出丹气紫燄,张口一吸,妖徒便难免死。但一见不是三怪本人,便存轻视,忽想生擒回来,问出口供,再行享受。
因在峨眉开府时得了一口飞剑,居然与身相合,常想卖弄。於是没喷丹气,却将飞剑吐出,想将妖徒胁迫入洞。哪知妖徒诡诈已极,邪法又高,一见所用飞剑,正好乘机暗下毒手。一面故作张惶,现形欲逃,冷不防,暗用白骨锁心环,将它真形先行摄去。
白骨环乃蚩尤胸骨所制,为二怪镇山之宝,例存墓中,向不轻出。总算神鸠应变尚速,看出飞剑无功,妖徒有诈,心灵一有警觉,立将紫燄喷出。妖徒知难迎敌,方始穿地逃去。神鸠回到洞中,尚不知真形被摄。後来三怪邪法发动,心魂欲飞,才知不妙。幸而身怀佛门至宝,略一运用,便即无事。三怪自不死心,记仇心切,本身又在养伤,便命门下三妖徒,将三个白骨环一齐带来,由地底潜行前来,在谷洞之内,设好埋伏,诱令神鸠上当。
李洪并没把妖邪看在眼里,但几次想要出手,均吃二女阻住。等三个形如鬼物的赤身怪人走出,二女互相一打手势,谢琳首先往外飞去。谢璎把七宝金幢放出,压向穴中,忽听穴中远远传来两声极凄厉的鬼啸。同时外面震天价一个迅雷过处,雷火金光交映中,耳听谢琳大喝:“休放妖邪逃走!”
声才入耳,三小怪人已经电驶飞回,那现有鸠影的妖环已经失去。金幢祥光徐徐转动,霞辉四射,花雨缤纷,归路已断,同声惨嗥。两个往外面分路冲逃;一个就地一滚,化为一溜绿气,往地下便钻,哪知遇见克星照命。七宝金幢威力神妙,一经施为,这上下方圆数百丈地面,全在禁圈以内,多厉害的妖邪也难脱身,何况相隔这麽近。
绿气才一沾地,便吃祥光裹人金幢之内,消灭无迹。另外两个怪人,一个被李洪挡住左边出口,从胸前放出一片霞光,先将怪人裹住,断玉钩随即飞出,两道宝光交尾一绞,便成粉碎;另一个吃谢琳扬手一串连珠霹雳,同时了帐。剩下几缕残馀妖烟气,连那骨朵、妖环全被金幢祥光吸去,晃眼全灭。谢琳道:“此与癫姊姊所说蚩尤墓中三怪一般路数。不知神鸠怎会被他们将形摄去?”
说时,地底忽然隆隆大震,山崖似要崩塌,吃谢璎金幢略转,便即止住。李洪道:“适闻穴中异声,三怪必在远方主持。何不寻去永除後患?”
二女同道:“你真看事容易。三怪行动捷逾雷电,追赶不上。他们刚才妄想发动地震,吃我镇住,地穴已经填没,如何追寻?如用金幢硬冲,岂不又要造孽伤生麽?”
话未说完,神鸠已经飞进,仍是苍鹰般大,朝著三人欢啸不已。神鸠不灭就是妖邪败亡。正邪本不两立,所以相安无事,只是怕牵一发动全身。是以必先分化,选上代理,才出师有名。三怪面对外在有白骨锁心环重宝为证,内在有轩辕老怪的党争,注定劫数难逃,只待叶缤出关。
谢琳因当地曾有妖邪出入,为防卷土重来,又下了两层伏魔禁制,方始各收法宝走出,一同飞起。神鸠这次才是朝前引路。相隔百多里路,晃眼飞近。正要往倚天崖上庵门前飞去,神鸠忽然回顾三人,叫了两声,绕崖而过,往叶缤炼法的绝尊者故居双杉坪对面山脚下飞去。
那地方乃是一片童山削壁,神鸠爪喙齐施,朝壁上画了几下,张口喷出一团金光,一股紫燄射向壁上,山石立即裂开,现出一个石洞。杨瑾已由洞中迎出,同到里面落座,笑道:“这孽畜枉自修炼数千年,劫後重生,又经家师佛法点化,虽不似前凶野,天性仍是那麽刚烈,又喜多事,时常累我清修。它如不多事,只须挨过今夜,佛法炼成,加上九疑鼎,便可将计就计,连妖孽师徒一网打尽了。想是运数所限,事已至此,只率听之。大咎山之行,应在五日之後,早去便生枝节,务要留意。倒是二妹眉宇间隐伏杀机,近习灭魔宝籙,法力虽然高强,自来道长魔高,也必从此多事。此三四日中,最好能寻一处知交姊妹,前往小聚,以待时至。”
阴魔对此安排可不同意。那枝节是牵上屍毗老人。这是立场的不同处。玄门因蜀山受压,依赖修罗法系的终审独霸,力拒共工魔力的干预。其必引致被出卖,所以更须拖屍毗老人落水,潜替其皮囊,把修罗法系纳入自己控制。群仙对此自无异见,只是说服甚难,也不愿将自己能力露白。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功成也不披露,免作众矢之的,必须不动声色,把三人引上大咎山去。
杨瑾随向李洪要过心灯,取一玉瓶,将瓶中神油注入後,命带心灯起身,亲送出洞。谢琳见神鸠低鸣连声,意似感谢,忽然心动,笑对它道:“你放心,我大咎山回来,也许能帮你除此一害。”
神鸠欢啸了一声,三人随即隐形飞起。谢琳想起前次峨眉开府,乎被余娲的混元球装走,多亏半边大师的一根玄女针,才得转危为安。她门下武当七姊妹,又有五人交好,分手时曾答应日後有便,往作良晤。山在鄂西,邻近四川,往大咎山片刻可至。谢璎拍手称妙。李洪却不愿意道:“我不惯和女子同玩,武当门下尽是些女弟子,有甚意思?你们去,我不去。”
谢琳笑道:“你敢不去,日後你再出花样淘气,我们再帮助你才怪。我姊妹不也是女的,你怎麽也跟我们好呢?你刚到武夷拜师,因太幼小,好玩喜事,我们每去,你磨著出游,好姊姊喊个不住,哪一次不是我抱你同去?如今又不愿与女子同玩了,羞也不羞?”
李洪也笑道:“引头带我出游,不也是你吗?第一次和妖人动手,还是你教的呢。去我便去,你要当著外人拿我取笑,我决不干,当时就走。心灯在我手上,误事你却莫怪。”
这就是本钱。受照顾就免不了受轻视,其友也必同一鼻孔出气。女孩子当然聚上的都是女孩子,做成李洪对女孩子的反感,最无奈是不能不跟著。抗议只能成仇。积习成障,破障必需有力。心灯在手,就不到不另目相看了。
谢嘤接口拦道:“你俩姊弟,每到一处就拌嘴。洪弟也是多馀,我们比同胞骨肉还亲,当著外人只有夸你,怎会取笑?”
人被轻视了,诋毁也作褒扬呢!唯力才有自尊矣。
三人随同起身,谢璎为防万一,并还将遁光隐蔽。这时原是深秋天气,沿途山野中,不是梧桐叶落,桂子香残,便是黄花满地,枫叶流丹,秋光满眼,天色本极晴爽。哪知飞到武当附近,三百馀里暗云密布,天色忽变,再往前便下起雪来。沿途都是崇山峻岭,山中气候阴晴百变,地势高寒。
三人越过卧眉东西两峰,直达武当後山绝顶,绿云崖前降下。崖在半边大师所居仙府张祖洞左侧,地广百亩,背倚崇山,面临碧蟑。中间隔著一道大壑,浮云低漫,深不可测,修竹流泉,映带左右。对面峭壁上更有一条宽约丈许的大瀑布,自顶际缺口倒挂下来,顺著崖势折成长短数叠,如匹练悬空,玉龙飞舞,直泻下面云雾之中,隐闻铿锵铮琮之声由壑底传来,与上面泉响松涛汇为繁籁。彷佛黄钟大吕,杂以笙簧,清妙娱耳,尘虑皆消。云层之上,水烟溟蒙如笼轻纱,雾縠冰纨,与雪花相映,分外缤纷。
三人为想观赏雪景,由洞侧危崖之下缓步走来,一时心喜,无相神光也忘撤去。积雪已厚尺许,雪仍未住。当地山势灵秀,再吃积雪一铺,更显到处琼堆瑶砌,玉树银花。前面崖势凹下,现出一片平崖。崖上一幢楼台精舍,前面大片梅花林,树头满缀繁花,香光如海,望若云霞。林前一株大梅花树下,站著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玉立亭亭。人本美秀,再吃四外白雪红梅、琼楼飞瀑一陪衬,宛如镐衣仙人离自广殿瑶宫。二女方欲现身上前,忽听少女娇叱道:“何人大胆,窥视仙山?急速现形出见,不怕死麽?”
语声未住,把手一扬,立有一道青光飞起,同时二女也已现身走近。白衣少女因看不出来人所在,飞剑并未随人下落,似有愧色,连忙收回。略一注视,立即转怒为喜。赶迎上来,笑唤道:“来者是小寒山谢家二位姊姊麽?肉眼无知,只当外人,幸勿见怪。小妹司青璜,去年才蒙恩师收录,不在武当七女之列。二位姊姊却是心仪已久,今得相见,真乃幸事。”
何前倨而後恭也,以季子位尊而多金耶!遂请三人入内。刚刚坐定,林绿华便已走来,见面大喜,道:“愚姊妹如今奉命轮流下山,修积外功,众同门姊妹在山时少。我因家师近方闭关,须人留守,未得同行。”
谢琳说了来意。绿华本意结纳,益发高兴。当地乃是一座玉石所建的两层楼舍,宾主五人凭栏赏梅,对雪小饮,笑语甚欢。正观赏间,忽见遥天云影中,有两道金碧光线闪了两闪,细如游丝,一霎即逝,也分不出邪正家数。又是一道青光如长虹飞渡,朝那金碧光线追去,晃眼落向左侧乱山之中,相去也只五七百里。三人看出青光之中邪气隐隐,谢琳便问故。绿华道:“本山虽不许左道妖人驻足,但在五百里外,向不过问。这道青光尚是初见,我们还是饮酒赏花吧。”
李洪觉著绿华词色可疑,回顾见青璜愤容初歛,好似有话不说神气,料有缘故,便留了心。绿华留著李洪等三人,专等妖人寻上门来。此际东山月上,清光大来,照得楼外花林香光浮泛,仙景无殊,对月开槽,佳趣无穷。直谈到斗转参横,翠羽啁啾,东方有了明意,主人方始无奈,引客去往楼後云房中安置。
阴魔焚噬艳屍,恰好培育玄胎功成,见绿华狡狯,当然借口给她一个教训,在漂亮的名词下,必是不可告人的企图。